第五十七章 西湖三才
这首诗出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牡丹芳》,天下诗篇何等的多,从南北朝时期的咏史诗、宫体诗,到唐朝五代的边塞诗山水诗,数以千计。
描写花花草草的诗只是一个小类,牡丹花更是其中的一个小分支,远远比不上咏柳的诗歌。
这枝牡丹花刚刚拿出来,就脱口问出一句诗歌,还是质量上乘的绝句,瞬间引来的一片欢呼声。
“好诗好诗。”
“大官人可真是才思敏捷。”
“晏公子”
世人称呼年轻人一般喊上一声大官人,唯有晏殊的曾孙,因为他那一身超拔俗流的气质,被人称呼一句很有古色古韵意味的公子。
能够有这样的才思敏捷,在场的士子们下意识以为是晏公子,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个陌生面孔。
士子们的目光不免全部看向了那位其貌不扬的青年士子,发现都不认识他,赶紧交头接耳的询问,还是没有人认识。
晏公子也是把那双漂亮的丹凤眸子,看向了带着两个彪形大汉的孙五郎,孙五郎腼腆的拱了拱手。
呆呆傻傻的刘凤仪,听到这首好诗,总算是从呆呆傻傻的状态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风头全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破落户给占光了。
刘凤仪现在都忍不住把上百贯钱缠在一起,砸死这个衣服寒酸的穷酸书生,连一件像样的蜀锦都穿不起,还好意思来参加樱桃宴。
不过看见似笑非笑的赵舜,只能是把这个念头忍了下去,那一位可是把鹅黄虎皮当纸烧的狠人啊。
为了不让孙五郎再次出风头,刘凤仪从那一堆鲜花里拿出了一枝芍药,这个可比牡丹花偏门多了。
“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笼。”
这一次倒是随了刘凤仪的心愿,孙五郎还没有开口,晏公子已经说出了一首诗,大文豪韩愈的《芍药》。
在场的士子们本来以为,好不容易能够看到一位能与晏公子较量一下的士子了,没想到还是比晏公子差远了。
歌颂芍药的诗词,可是比牡丹少多了,毕竟牡丹诗再少,那也是大唐的国花,牡丹诗可就不少了。
刘凤仪鄙夷的看了一样还在那自信满满的穷酸书生,拿出了一枝更加偏门的花,仙客来。
“闲迎仙客来为鹤,静噀灵符去是龙。”
这一次,晏公子本来是想放慢速度,看看那青年士子还能不能脱口而出,谁知道根本不用晏公子放慢速度,青年士子已经脱口而出了。
有点意思。
晏公子那张比女人还光滑白皙的脸庞,泛起了那抹迷人的轻笑,轻摸白猫的手掌,慢了三分。
这场樱桃宴的主角,应该是他刘凤仪和晏公子,没想到倒是让一个穷酸士子,一唱一和了起来。
恼羞成怒的刘凤仪,挑了一枝再偏门一些的木槿花,朝着闭上嘴不说话的孙五郎,晃了晃。
不过当他看见赵舜,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咧嘴笑了笑。
晏公子故意等了一会儿,看看茶园里的其他士子,还有没有能够说出关于木槿花诗词的,等了一盏茶功夫。
所有的士子们都在那抓耳挠腮的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来,有几个差点没把头发抓成了鸟窝。
晏公子扫了一眼孙五郎,看他从最开始的局促不安,变成了自信满满,还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心中明白。
“凉风木槿篱,暮雨槐花枝。”
下一枝花,都不用提醒刘凤仪,已经下意识当成刁难孙五郎的难题了,拿出了一枝更难的水仙花。
这一次孙五郎还真的没有说出一句诗,但是刘凤仪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改说了一首词。
“清露湿幽香,想瑶台,无语凄凉。飘然欲去,依然如梦,云度银潢。”
杜鹃花。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
紫荆花。
这回孙五郎更绝了,再次换了一种文体,换成了属文。
“雪霜凌厉而见杀,来岁不改其性也,是所谓”
晏公子也是不甘示弱,或者说已经把孙五郎这位看起来穷酸的士子,提升到了同一个层次的高度。
回应了一首骈文。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孙五郎淡然一笑,来了一句楚辞。
“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唐诗、宋词、汉赋、楚辞、属文、骈文就连最难写的青词,这两位也现场作了两首。
端坐在亭子里的那三位主考官,手里的茶杯都放下了,谈笑风生也停止了,脸上全是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着这两位大才子,在那一唱一和。
刘凤仪彻底沦为了陪衬。
站在孙五郎身边的赵舜,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捡到的一个宝,竟然是比大熊猫还要珍惜的宝贝,都快赶上传国玉玺了。
要知道学识这个东西,最注重传承了,晏公子不用多说了,正儿八百的名门望族出身。
还是文坛巨子晏殊的曾孙,大词人晏几道的孙子,诗书传家。
晏殊是谁,他可是宋词婉约派的开山宗师,一位可以媲美天下文宗苏轼的文人。
苏轼是谁,那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把词这个小道,提高到和唐诗同等高度的大道。
要知道在苏轼以前,词只是雕虫末技,一直不被世人所重视。
正是因为有了苏轼,以这位天下文宗的才学,终于是把词这个雕虫末技,变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晏殊能与苏轼相媲美,可见晏殊的才学。
晏公子有着这么厚重的家传,自己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才子,未来注定是一位文坛的风云人物。
一个杀猪家庭出身的孙五郎,往上倒十辈也找不到一位念书的祖宗,居然能和晏公子在这争的不相上下。
可见孙五郎的才学。
晏公子把白猫交给了小萝莉,整了整衣冠,郑重的走到了孙五郎面前,长长作揖:“在下晏敦复,敢问大官人姓名。”
孙五郎结束了比拼,又恢复了那副拘谨的状态,摸了摸鼻子,手忙脚乱的长长作揖:“我啊,我那个,我叫孙道夫。”
这一幕看似平淡,不久的未来,却传成了一段佳话。
几十年后,仍有无数士子,过来瞻仰西湖三才其中两位的昔日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