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商契
拿着二锅头的瓶子，感受着光滑的瓶身，闻着香醇的不能再香醇的酒香，因为激动猛地一抖，酒水洒到了孙屠户的脸上。
孙屠户刚才喝下去了整整一坛酒水，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那叫一个响亮，估摸着隔壁雅间的客人都能听见。
当酒水洒在孙屠户的脸上以后，这位满脸横肉的汉子，突然爬了起来。
这个突然实在是太突然了，把正在吃菜的赵舜都吓了一跳，更不要说手抖的李掌柜了，手掌又是抖了一下，二锅头甩了出去。
平时显的比较笨拙的孙屠户，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手掌那叫一个敏捷，只见一道黑影迅速划过。
那只肥胖的手掌握住了二锅头酒瓶，半睡半醒的孙屠户，念叨了一句好酒，直接是对着嘴仰起头，‘咕嘟咕嘟’的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宋朝的酒最高也不过二十几度，二锅头最低也有五十度，孙屠户再是能喝，也承受不住这种高纯度的蒸馏酒。
赵舜还没把嘴里的菜吃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孙屠户那张满是横肉的脸，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把菜盘子都震的跳了起来。
这下彻底睡死过去了。
孙屠户的能喝那是出了名的，李掌柜曾经见他把一桌子的肉铺操刀手喝趴下了，只是喝了一瓶二锅头就倒了？
李掌柜不是不知道孙屠户刚才喝了一坛子酒，但是以这位好汉的酒量，再喝半坛也没问题，而且还能走路。
一瓶二锅头对于孙屠户来说，顶多算是小酌了一杯，谁能想到只是喝了一瓶就不行了。
李掌柜已经很高估二锅头的度数了，现在看来，二锅头的实际度数还要超过他的估计。
脸上始终保持着招牌式笑容的李掌柜，真心实意的大笑了起来，这样就能掺更多的水了。
从临安城走到周保正的庄子，就算是骑马也要半天的时间，更何况京城临安不允许骑马。
好在周保正今天闲着没有事干，就跑到京城临安的一处瓦舍勾栏游玩，因为想着晚上请赵小官人喝一顿花酒，让赵舜以后多想着他，选在了榆钱坊的瓦舍勾栏。
王押厮恰好刚才碰见了周保正，只用了半柱香时间就把周保正找了过来。
周保正刚刚走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香醇的不能再香醇的酒香，眼珠子不停的扫来扫去，找找酒香是从哪冒出来的。
很快看见了坐在主位的赵舜，笑着主动打起了招呼：“贤侄也在这里啊。”
“正好省事了，晚上叔父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莺歌燕舞，咱们去南边的坊区喝酒。”
各个坊区被十字形的街道分成四部分，整个京师临安也是被两条宽约一百五十米的主街，分成四部分。
南方因为是整个江南的漕运中枢，每天吞吐着海量的货物，商业极度的繁荣，加上皇宫也建在了南方。
广袤的京师临安南区，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最繁荣的地方。
每天有无数的达官显贵在南区的坊市大把花钱，还有无数的大宋商人和番邦商人在那一掷千金。
南区的坊市，就是一座座销金窟。
就拿娼妓来说，长相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的娼妓，在北区坊市如果收一百钱一晚上，到了南区坊市最少要五百钱一晚上。
翻了整整五倍，只是因为隔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太平大街。
赵舜对于京师临安的情况是了解的，也想见识见识广袤的南区，不过要等他把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再说。
先前有盘尼西林那件事，现在又有了二锅头，李掌柜当然不会让周保正和赵舜走的太近：“这件事就不麻烦周保正了。”
“我和金陵坊一位青楼掌柜的亲侄儿还算熟悉，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王押厮瞧见他俩在那争着抢着要请赵舜去青楼，暗骂一声本末倒置，计算了一下自己能借来的铜钱。
再加上自己的老底，心中有数了：“赵大官人，二锅头我一共能吃下五十箱，也就是五百贯。”
“咱们朋友归朋友，但是生意一定要分清楚。”
“这里有一份五十箱二锅头的商契，我已经提前签字画押了，大官人先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请大官人也按个手印。”
还在那斗嘴的周保正和李掌柜，哪里还有心思争吵，赶紧是看向了赵舜。
李掌柜从雅间的书柜上取来了笔墨纸砚，字迹潦草的快速写了一份商契，眉开眼笑的吹了吹还没干的墨水，送了过去：“大官人，我也要五十箱二锅头。”
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周保正，在心里做了一番权衡，狠狠的一咬牙，做出了一个让王押厮和李掌柜都愕然的决定：“贤侄在这等等。”
“叔父我这就派人去找我家大郎，让他送来五百贯钱。”
“至于这个商契不商契的就不写了，叔父相信你的为人，不写也一样。”
王押厮李掌柜二人捏着商契的手掌，有些僵硬，尴尬的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震惊。
这可是五百贯钱，别说市井百姓了，就是一般的商贾，这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铜钱。
正在慢条斯理喝酒吃菜的赵舜，也被周保正的豪气所震慑住了，一份价值五百贯的商契，说不签就不签了，还要先把钱送过来。
不知道说周保正傻好，还是说周保正精明好。
这一次王押厮李掌柜两人没有跟在周保正的后面，说是不签商契了，毕竟五百贯的数目实在太庞大了。
王押厮能够吃下这么多的二锅头，还是因为和一位贩卖私盐的豪商，关系不错，准备借贷一部分铜钱。
李掌柜也好不到哪去，这些年是存了不少钱，但是这一次基本上掏空了他的老底。
就算是放出了豪言壮语的周保正，应该也要卖掉一部分田产，才能凑够五百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