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零 无处求援

  苍染交到业石手中以后，剑身蒸腾的暗焰顿时消褪，龙眼处的光采也消失不见，又变回初始形态。果然如业石所说，只有在赐名者手中，灵剑才会激发全部力量。
  不过就算只有初始形态，拿到苍染的业石仍让力目金刚十分忌惮，先前嚣张的气焰一下弱了不少。
  “先生，以我们当年的交情，真的落到要以死相搏的地步？”力目金刚垂下双臂，目光中似有无限感慨。
  业石气势一滞，叹口气道：“我们……”
  力目金刚趁业石心神松懈，突然暴起偷袭：“去死——”
  崎帅大叫一声“小心”，可是力目金刚的伏魔杵已带着千钧之势呼啸而至。
  仓促间，业石举剑相格，一剑一杵毫无花哨地硬撼在一起。
  “轰——”
  业石连人带椅被击飞撞到墙上，而力目金刚受到反震之力同样倒飞出去，双脚落地后又倒滑数丈才止住去势。
  业石停在半空，右手横剑在前保持着防御姿态，左掌反撑吸附在墙壁上，冷冷俯视着力目金刚：“看来我说错了，你并不是因为小明王的死才变成这样，而是，你本身便是这样的人！”话刚说完，一道血渍便由他嘴角溢出，显然头一击便已受了不轻的暗伤。
  “哈哈哈……”力目金刚偷袭得手狂笑不止：“你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会不会太晚。”
  “也许吧。”业石露出毅然之色，咬破舌尖将一口心血吐在苍染剑上。
  突然，一切静止下来。
  崎帅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无法动弹的状态，而且这一次连呼吸都无法做到。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力目金刚仍保持着狂笑的表情，眼神中却透出惊惶与慌乱，显得十分滑稽。
  崎帅很想回头看看业石是否也陷入静止状态，可是眼角余光无论如何都扫不到业石的位置。
  就在这时，业石的密语传音在他耳边响起。
  “孩子，很抱歉让你卷入今晚的事情……我受了伤，封仙散很快就会全面发作……有样东西，绝对不能落在力目金刚手里，所以请你帮我交给智国公刘伯温，记住，只能当面亲自交给他，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时间不多了，我会加固隔绝空间，让力目金刚无法逃脱……”
  话音刚落，崎帅感觉到业石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右肩。大概因时间仓促，业石来不及确认崎帅是否听清，便发动了将他送出隔绝空间的法门。
  然后，一阵眩晕感袭来，崎帅回过神时已站在剑阁门外，萧平和方烈、方圆正又惊又喜地围在他身边。
  “帅哥儿，你打哪冒出来的？”萧平抓着他的胳膊，似乎担心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方家兄弟则盯着苍染剑叫道：“哇，你从哪弄来的大宝剑，乖乖，看起来比我们的灵剑气派多了。”
  “我……”崎帅如梦初醒般看看萧平，又低头看看自己和苍染剑，转身就去推剑阁大门。“吱嘎”，大门应声而开，里面灯光如旧，桌椅完好，却不见业石和力目金刚。
  崎帅意识到，业石一定是为了困住力目金刚，自己也一并困在了隔绝空间里。他抓住方烈和方圆：“快，把义府内的老师们请来，业石前辈有危险。”
  方圆纳闷道：“帅哥儿，你刚才先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人影，现在刚出现就说业石前辈有危险，到底怎么回事？”
  崎帅疾声道：“没时间解释了，快找人来帮忙。”
  崎帅很少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和兄弟们说话，方烈、方圆感受到他的急切，对视一眼纵身掠向义府起居区：“这边来。”
  很快，一行人来到起居区，拍响了方家兄弟一位授业老师的房门。当听说业石有危险时，那位老师马上随他们来到剑阁，可面对剑阁内空荡荡的场面，崎帅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之前业石吩咐不得对外透漏力目金刚的事，崎帅只得试探着问了一句：“老师，你听说过力目金刚吗？”
  “什么金刚？”
  “那光明宗呢？”
  “你这孩子怎么尽说些有的没的，要说天下各宗各派，东神剑宗倒是有一个，哪有什么光明宗。”
  崎帅一时无语，显然义府内的老师大多数于不闻窗外事的类型，或者说，普通义府老师还没达到了解光明宗存在的层次。这样一来，他更加无法解释业石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
  “那……隔绝空间呢，老师你可有了解？”崎帅不甘心地做最后尝试。
  那位老师盯着崎帅手里的苍染剑，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小子，剑不错，卖吗？”
  崎帅赶紧把剑藏到身后。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位老师转过脸，吹胡子瞪眼地教训起方烈、方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大半夜扰我清梦，就是为了把我拖出来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问一堆不知所谓的问题吗？还有，你们不是已经加入禁军了，怎么不待在营中又跑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太顽劣已经被革名了不成？”
  方烈、方圆一见老师脸色不对，转身欲跑，却被老师闪电般揪住耳朵。
  “老师手下留情，疼……”
  “小兔崽子，别以为吃了几天军粮，老夫就不敢教训你们了……”那位老师拎着方家兄弟的耳朵渐渐走远，半路回头冲崎帅和萧平吼了一嗓子：“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等守卫发现请你们去监禁室喝茶不成？”
  崎帅机械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剑阁内：“这……”
  “这什么这。业石经常莫名其妙就会消失一阵，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爱走不走，被守卫发现时可别说见过我。”那位老师拎着方家兄弟消失在夜色里。
  崎帅犹豫了一下，最后无奈地和萧平追了上去。从刚才方家兄弟被制住的情况来看，方家兄弟这位授业老师至少有五聚钟虚境中阶的修为，在义府老师中应该也算顶尖的了。如果连他都丝毫察觉不到隔绝空间的存在，那么放眼义府上下，恐怕很难找到能帮得上忙的人。
  或者说，业石在隔绝空间内点亮长明灯等候力目金刚的到来，就是不想波及力量不够的人，而他们那个级别强者的争斗，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掺合的。
  既然如此，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求援，不如相信业石前辈的安排。崎帅最后决定一切顺其自然。
  其实这纯属无奈之举，在他认识的人里，只有李文忠和耿炳文有实力插手此事，但耿炳文在兽冢内受的伤尚未痊愈，而李文忠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更何况这两人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代理百户能使唤的。至于说通过其他途径报官处理，一来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隔绝空间的存在，二来他这一伙兄弟夜半离营擅闯寒门义府，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到最后恐怕除了给自己惹来麻烦，对业石仍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当天晚上，在替那位老师洗完攒了半月的脏衣服，又把他养的花草全都浇过一次水，还到义府酒窖替他“取”了几坛青雨笋佳酿藏到床底下后，崎帅等人才得以脱身。作为报酬，那位老师丢给崎帅一只大号黑锦剑套，否则他的苍染剑拿在手里实在太过招眼了点。
  离开义府时，天色已经快要放亮，崎帅等人紧赶慢赶，总算及时回到营中。当然，进入营门时，值夜禁卫那边又少不得好好意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