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 僻于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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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宿沉默片刻，道：“十七。”这是所剩异狼一半的数量。
崎帅估计算了一下，他大概可以解决十头，剩下的部分可由方家兄弟对分，总的来说有一定难度，但咬咬牙克服一下问题也不算太大。
“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总之我预感到有危险正在靠近，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崎帅神色凝重地嘱咐道。
大家见他说得认真，都把这番嘱咐记在了心里。随后众人再度出发，往乱石林深处追索萧平和异狼群的踪迹。
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异狼群，按照计划，他们将掩藏气息潜到最近距离发动突袭，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救出萧平。可是事情却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当他们靠近异狼群后，看到的景象是萧平所佩的之重剑将一头异狼钉在地上，而其他异狼正贪婪地啃噬着一堆残骨，依稀还能看到萧平染血的罩袍被撕成碎片踩在异狼群的脚下。
崎帅看着这一幕，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如果不是萧平看穿他的小把戏，并主动替他完成引开异狼群的任务，现在地上那一堆残骨也许就是他的。
我叫萧平，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我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这是大家第一次见面时，萧平的自我介绍。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萧平却已成了异狼的腹中餐。
“不——”崎帅痛苦地大一声，身影由原蓦然消失。
崎帅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失去兄弟的痛苦，但上一次，孟虎和焦畅慷慨赴死，是在绝境中绽放自己生命最耀眼的光华，而这一次，萧平本来可以活着，却选择代替他赴死，这让他心头沉重得像压了一座山。
他需要发泄。如果能让萧平活过来，他甚至不惜自己去死。
“杀！”当他再次出现，已在异狼群中央，手中寒镔剑狠狠刺穿一头异狼的脖子。不等周围的异狼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头异狼身边，狠狠一剑斩在异狼头上。
众所周知，狼这一类凶兽的特点便是铁头铜背豆腐肚，头骨是其最为坚硬的部位。而寒镔剑毕竟只是明教圣坛的赐剑，品质虽然也属上乘，但也经不住崎帅全力一斩时与异狼头硬碰硬。只听“叮”地一声，寒镔剑断成几截，不过那头异狼的脑袋也被整个劈成两半。
崎帅毫不停留，随手丢掉剑柄，身影一隐即现已至几步外。他拔起萧平留下的之重剑，再度狠狠劈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头异狼。
“不好！”远远观战的方烈大叫：“帅哥儿的身法能得10分的话，剑法上他连1分都拿不到，之重剑是灵器，肯定会反噬。”
方圆挥着息壤剑正要往上冲，却被鬼宿伸手拦住。他急道：“鬼宿师兄，你拦着我干什么？”
鬼宿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形势。只见崎帅高举之重剑斩向异狼，动作虽然仍显笨拙，足、腿、腰、肩、腕仍无法达到剑法中协调发力的标准，但是之重剑却蓦然化出重重剑影，就仿佛他手中同时握着数十、上百柄剑一般。
之重剑的剑光一闪即没，那头异狼保持着前扑的姿势，身上半点伤痕也没有，似乎崎帅这一剑毫无效果。然而当崎帅的身形再次消失，那头异狼毫无声息地突然散了架，变成上百块切口平滑完整的尸块散落一地。
显然，之重剑并没有反噬崎帅，不仅如此，还展现出飞天神将所用佩剑的恐怖威力。
“不……不会吧！”方烈和方圆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他们看了看各自手中的宝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练习剑法多年都驾驭不了的灵器，却让崎帅这种连剑法都不会的人给搞定。
鬼宿自言自语道：“果然……”
方圆追问道：“鬼宿师兄，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鬼宿没有说话，拔出冷桐剑，带着冷冽清绝的剑光杀入异狼群中。
方圆紧紧握着息壤剑，看了一眼方烈：“哥，我们……”
“和帅哥儿、鬼宿师兄比起来，我们真是没用。”方烈抽出凝阳剑，突然张嘴往剑刃上狠狠咬了一口：“老子就不信，老子的兄弟能做到的，老子却做不到！”
方烈这次是真的发了狠，嘴角不小心被凝阳剑锋利的刃口划得鲜血直流也没理会，大喝一声加入与异狼群的激斗。方圆受他鼓舞，也排除杂念挥剑冲出。
与最后这几十头异狼的战斗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之久。崎帅在愤怒与自责中超水平发挥，借助之重剑的威力一举斩杀了十二头异狼，连衣角都没让异狼沾上半点。鬼宿一言不发完成了他那十七头的任务，剩下不到十头则被方烈、方圆解决。
“当……”崎帅丢掉之重剑，神色悲戚地站在异狼群先前啃噬的那堆残骨前，一站就是许久。
鬼宿没有打扰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静静地擦拭着冷桐剑。
方烈和方圆也为萧平的结局感到难过，同时也为他们自己而感到难过——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他们仍然无法运用各自手中的剑。
“会不会，咱们手中的剑有问题？”方圆嘀咕了一声。
方烈耿直地走到崎帅跟前，将凝阳剑递上：“帅哥儿，你用这柄剑挥一下给我看看。”
崎帅沉着脸瞥了方烈一眼，没有理他。
“我……我知道现在不是适当的时候，可我不想当兄弟们的累赘。”方烈认真地道：“教教我。”
崎帅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话说回来，一个习剑多年的人，向一个连师父都没有的人求教如何得到器灵的认可，换作平时，崎帅一定会洋洋得意地假作谦逊一番，可是此时实在没有这种心情。
他没有去接凝阳剑，想了想，缓缓道：“剑是凶器，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样。所以持剑在手，杀人前便要先有被杀的心理准备。这大概……就是我能驾驭之重剑的关键，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不想活了，结果我偏偏没死。”说完他便没再理会方烈。
方烈听崎帅说得悲壮，识趣地不再打扰。他拉着方圆远远走开，然后指指方圆手中的息壤剑，又指指自己：“来，刺我。”
作为双胞胎兄弟，方圆只看方烈的动作，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确定？”
“别废话，让你刺就刺。记住，尽全力。”
“好，我来了。”
“刷”地一声，方圆一剑刺向方烈肩膀。
方烈不闪不避，甚至闭上了眼睛。
我不要……做废物和累赘。方烈用神识捕捉着息壤剑破空而来造成的空气波动，脑海中勾勒出息壤剑在空中划过的轨迹。然而，他却意外地捕捉到空气中另一种微弱但异样的气息。
方烈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方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近乎透明的诡异虚影，看其快速接近的势头，显然正要对方圆不利。他突然想起，崎帅曾提醒过大家有危险正在靠近，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方圆对身后的情况浑然不觉，息壤剑快刺入方烈肩膀的时候及时收手，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望着方烈背后的方向露出疑惑之色：“哥，你背后那是……”
方烈心头一凛，原来自己背后也有那诡异的虚影。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在转身自救与先救方圆之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这一瞬间，他和崎帅之前一样，忘记了自己的生死，只有手中的剑与眼前的敌人。
在方圆先是诧异随后转为震惊的眼光中，方烈手中的凝阳剑骤然发出如烈日升空般的强烈光芒，划出一道带着炙热火浪的轨迹斩向方圆背后的虚影。
如果方烈也曾在妖兽天灾中进过丁家密室，便会认出，这道虚影和僻于的外形有多么接近。他这一剑斩下，自然伤不了僻于的分身幻影，但是凝阳剑上刚烈威猛的光焰已足够将其逼退，给方圆争取到宝贵的反应时间。
至于自己……方烈再次闭上了眼睛，对这种结局无怨无悔，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然而他并没有迎来自己预料中的冰冷的死亡。他只觉身旁有一道劲风掠过，睁眼一看，是崎帅！
“要伤我兄弟，先过我这关。”崎帅护在方烈身后仗剑指着僻于的分身幻影，语气很平淡，但是让方烈心里感觉到特别踏实。
空气中响起一阵刺耳的桀桀怪笑，僻于的幻影分身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分裂，一化二、二化四，转眼化作成百上千个，布满了他们眼前的每一寸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