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迎战鬼宿

  虽然以前没有打过交道,但是鬼宿一站出来,崎帅马上知道眼前的冷峻少年不是别人,一定就是各武院少年中稳居第一的鬼宿。
  因为从鬼宿走出人群的那一刻起,崎帅便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也因为在鬼宿身上,有着某种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东西——杀气。
  如果说孟虎和焦畅是精力过盛时刻准备和人干一架,并且打完了还能继续当朋友,那么鬼宿给人的感觉便是时刻准备一言不合往别人身上捅几刀。
  焦畅对鬼宿出面主动挑战很意外,同时很不满:“我先说的。”意思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他才是先向崎帅提出过招的人,鬼宿无视他的存在抢着挑战,让他的脸没处放。
  结果鬼宿冷冷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打不打都一样。”
  这话一说,周围一片哗然。因为天道武院传出的消息,大多数人只知道铁虏定江因兵器不利而略输半招,却不知道崎帅根本就是空手上阵,所以焦畅提出与崎帅切磋时,基本上都不看好崎帅。还未交手的情况下,鬼宿便断言焦畅不是崎帅的对手,大家自然不信,玉青城更是在人群里起哄。
  焦畅本就是急躁之人,把周围的议论听在耳里,满脸青春痘因恼怒红得发亮,挥剑一指鬼宿:“那就让我先领教你的荡虚百锁剑。”说完带出一串残影猱身扑上。
  鬼宿冷峻的神情分毫不变,直等到焦畅的剑光快到眼前,才“锵”地一声拔剑出鞘。此剑一出,一团光雾蓦然亮起,顿时将焦畅连人带剑笼罩进去。
  荡虚百锁剑的第一式叫锁红尘。和别的剑法将杀招隐藏在最后相反,第一式才是这套剑法最精妙、最繁复的杀招。
  鬼宿与人交手,从来都只用这一式,因为这一式用完,对手便已落败,根本用不着再出第二剑。
  锁红尘,锁的根本不是红尘,而是人。人若不复存在,又何来滚滚红尘?
  在鬼宿手中,这一式锁红尘就如绝杀地狱,舍弃了所有令人赏心悦目的部分,只剩下灭天毁地的杀意。
  只短短一瞬时间内,便“叮叮当当”响起不下百记钢剑交击的声音,密得连成一线。但这一切来得快,去得更快,不等旁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两人剑光搅起的风暴骤然停歇,焦畅已回到原位,就像从未动过,只是左边肩窝却血流如注,整个肩膀几乎被整个贯穿。
  孟虎从人群中掠出,先封住焦畅伤口旁的穴位,又给他敷上金创药,对鬼宿怒道:“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再深一分,这条胳膊就废了。”
  “他自找的。”鬼宿说完,又冷冷补了一句:“你若不服,也可以来试试。”
  孟虎一捋袖子:“我会怕了你不成?”
  崎帅可不想正需用人之际,自己最有把握说动的两个人全都挂彩,伸手拦住孟虎道:“先来后到,你可不许跟我抢。”
  孟虎看看崎帅:“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到底行不行?”
  崎帅能感受到,周围人群里投来的目光都和孟虎一样,没人相信他是鬼宿的对手。话说回来,鬼宿的剑和铁虏定江不同,是彻彻底底抛去虚招,每一剑都只为杀敌索命,正常情况下,他确实没有把握能撑过一招。
  可是,如果让情况变得不正常呢?那又另当别论了。
  崎帅自从和铁虏定江交手过后,便一直苦练五禽戏中克制用剑之人的另类方法,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听说你与人交手,从来都只用一招?”崎帅笑嘻嘻地对鬼宿道:“今天我也只露一手,希望能让你满意。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挑战我么?”
  鬼宿冷冷道:“你自己说过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崎帅听出鬼宿话里有话,问道:“我说过什么了?”
  鬼宿冷哼一声,根本不屑回答。倒是寒门义府中有一位鬼宿的同门叫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说东宗第九子都不是你对手,要是遇到鬼宿师兄,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难道现在不敢认了?”
  崎帅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人群中丁护一脸奸计得逞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丁护暗地里散布谣言,为他树下强敌。他从容道:“如果是我说过的话,我没什么不敢认的。不过我想问个明白,这些话是我什么时候、在哪里说的,又是何人传到你们耳中,可否让此人出来与我对质?”
  反正和鬼宿打是要打的,只不过他不想在众人心中落个狂妄无知的印象,所以打算逼丁护出面对质,同时也料定丁护不敢站出来。但是千算万算,他却算漏了另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话音刚落,玉青城便跳了出来:“各位兄弟,我是崎帅的表兄,我可以作证,他绝没有说那种侮辱鬼宿兄弟的话。他说的明明是,鬼宿兄弟看到他就会两腿发抖,连剑都拔不出来,还打什么打。”
  人群中顿时又响起一阵议论声。崎帅只差一口狗血喷到玉青城脸上,可是不等他分辩,鬼宿冷冷开口:“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拔剑吧。”
  崎帅心知多说无益,瞪了玉青城一眼后,伸手探向腰侧。但他没有拔剑,反而将剑解下丢到一边。
  鬼宿眯起眼:“你以为手无寸铁,就能让我手下留情?”
  崎帅解剑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身上的累赘物件,这样才能在面对鬼宿这种级别的对手时,将自己的“奇招”发挥得更好。不过他也不介意装一装大个迷惑一下鬼宿,故意一脸淡然道:“你可知道,与铁虏定江那一战时,我便是空手上阵。”说完不动声色地朝鬼宿走近了几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场边众人闻言一片哗然。他们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崎帅一定在吹牛!寒门义府的弟子甚至开始叫唤,要求鬼宿狠狠收拾这个小子。
  崎帅说的本是事实,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让其他人变得如此激愤。不过场面越乱,对他而言越是有利。他趁机又朝鬼宿靠近几步,作迷惑状道:“他们这都是怎么了?”
  鬼宿不屑于同他多话,冷冷道:“多说无益,动手吧。你既然手中无剑,我先让你三招。”
  此时两人距离已拉至五步,崎帅嘿嘿一笑:“一招就够了。”说完双臂一振,以五禽戏之鹤展式急掠,中途左掌又变招为猿探式,直取鬼宿双目。
  五禽戏人人都会,但极少有人能像崎帅这样用得如鹤如猿、活灵活现,更别说将两种截然不同的套路组合起来,就如仙鹤背上驮着灵猿一般运用自如。
  鬼宿眉头微扬,对崎帅在五禽戏上的造诣有些意外,但他看出崎帅这次攻势全是虚招,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充分显示出金陵少年一辈榜首的定力与气度。
  果然,崎帅在快要触及他时再次变换,以鹤隐式一个旋身退回原处,而且他注意到,崎帅右手背在身后似乎另外隐藏了杀招,如果他贸然出剑,也许正好落入崎帅的算计中。
  这的确是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只可惜……哼。鬼宿冷冷望着崎帅:“既然你只要我让一招,那么,接下来我要出剑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崎帅的一举一动,伸手缓缓探向身侧。同时在眼角余光中,他注意到很多人脸上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
  鬼宿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绝不会浪费心思琢磨其他人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下一刻,同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他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