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十六章 无力
护士的表情很不友好:“医院不能吃烟!”
李寿刚拆开封条,闻言一顿,然后一脸的感激:“谢谢,我不吃,我吸。”
护士绷着脸。
不好笑吗?李寿讪讪地把抽出了一半的烟又插了回去。
叮。
电梯门开了。护士看都不看他,径直走了出去。
李寿偏头,摁关。
“绝.经的灭绝师太啊……”
他嘀咕一声,又把烟拿了起来,熟练地一拍,用嘴叼了一根。
咔。
本来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护士站在外面,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李寿僵了两秒,接着就像吃巧克力棒一样,把叼着的烟一截截地吃进了嘴。
哼!
冷着脸,护士掉头离开。
李寿一边露齿微笑目送,里面的手一边像抽筋一样连摁着关门键。好不容易等门关了,他还是不放心,直等到电梯动了,这才转身躲开摄像头。‘咳’,他一张嘴,整支烟又神奇地伸了出来,除了沾了点口水外,和进去的时候几乎没两样。
还好哥练过。
李寿把烟插了回去。倒不是回头是岸,而是发现火机还在商店里。
叮。
电梯停在12楼。
李寿挠挠后脑勺,和进来的人对了一眼,旋即挺直腰,站好了。
“小姑。”
“你也来了?”郑秀慧走进来。
“啊,刚到。”
“阿凛呢?”郑秀慧看了一眼层数,站到里面。
“他先上去了。”
“哦。”
……
郑秀慧一脸的阴郁,让李寿也不敢出声了。沉默着,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叮。
到了18楼。
李寿靠边,等郑秀慧出去了才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小雨的情况,都知道了?”
“听穗姨说了几句……”李寿如实回答。通话的时候,他已经得知纪思雨经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然也没有这么镇定。
“我怕她受刺激,最坏的情况没敢说。”
……
李寿的神色变了变。
郑秀慧没再说话,穿过一条走廊,来到重症监护。李寿一转弯,就见到凛站在那边,手摸着玻璃,呆呆地看着里面。另一侧的长凳上,小姨妈正坐在长凳上的发愣。李寿看一眼,不自觉地心酸。据他所知,自己的这个小姨刘穗,不过刚过四十,前年见她时,还光彩照人、风韵犹存。没想到,短短一年多,已有了半头的白发,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被脚步声惊醒,刘穗回过头,勉强笑了下,“来啦……”
郑秀慧点点头,来到凛的身边。透过玻璃,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说话的声音并不高:“这次运气好,抢救的很及时,缺氧的时间不长,应该没有伤到大脑。不过,心跳是恢复了,但心率很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出现类似今晚的情况。”
“她……”凛张嘴顿了顿,连说话都有点吃力:“什么时候会醒?”
“不知道。”
摇摇头,郑秀慧说:“你妹妹的病情很复杂,不是一般的先天心脏病,出现这种情况,国内外都没有类似的病例可以借鉴。不过,我个人猜测,应该是缺氧的后遗症,昏迷时间一般不会太长……如果这几天醒不来,最坏的情况就是脑受损。”
“那,那会怎么样?”凛扭头看她,声音有点颤。
“不知道,或许会瘫痪,植物人……”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郑秀慧叹了口气,语气稍稍变缓:“我是说最坏的情况,暂时来看,还不到那地步,起码初步的检测结果还是正常的,神经受损的几率不会很大。但是,医学这种事,什么都有可能,我只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穗姐。”
忽然回首,她朝刘穗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守在这也没作用,有一个人在这看着就够了,明天也好过来接班。”
“我,想等她醒了再说。阿凛你先回去吧,你坐车回来应该累了,回去洗个澡睡一下。”
“我没事。”
凛摇摇头,要留下来的心情很坚决:“我留在这,你就先回去吧。”
“那……”
“放心吧,如果没意外,明天就会转到普通病房,到时候还要有人过来照顾。阿凛是个男人,不方便,还要穗姐你来。”
“穗姨。”
李寿从玻璃窗边退回来,偏偏头:“我送你回去吧,明天早点送你过来。”
“嗯,他开车最好了,回去吧。”
……
刘穗迟疑一会,终究是抵不过三人劝说,站了起来。从窗外看了女儿几眼,她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凛抱了抱她的肩膀,撇开脸。
“走吧……啊,对了。”
李寿拿出手机,“阿炳他们,还有你,那个朋友,很担心你,要不要打个电话?”他特意加重了‘那个朋友’几个字。
凛心情低落,摇摇头:“你帮我报个平安就行了。”
“可以。留给你?”
“我有,有事打,打小雨的手机。”凛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巧手机。
“喔——”
这种情况,说安慰人的话又不是专长,李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唯有点点头,转身陪着抹着眼泪的刘穗一起离开。
“我已经联系了市立的一位朋友,看看能不能先预约到他的老师。心脏手术方面,他老师是科院的教授,有绝对的权威……我们这里虽然具备做手术的条件,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支持在这里做的……过两天,如果小雨能醒过来最好,如果……我会安排她尽快转院……但是,这需要你们家属同意。明白吗?你的决心我很欣赏,但过家家的游戏该结束了……”
郑慧秀临走时拍了拍凛的肩膀:“……你想清楚,明天早上给个答复……如果还想不通,我会找你妈妈谈谈,不过我不想这样,这两年,她承受的够多了,而且现在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该站出来做决定的……我还要查房,你好好想想。”
……
凛转过身,‘怦’地一拳砸在墙上。
唿——
夜深人静时,灯火昏淡。空荡荡的走廊里,压抑的哭泣声沉闷而无助,就像绝望的乞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