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十年生死
十年前,彭城,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一个武将手提鬼头大刀,满脸是血,形容可怖,一边和大批官兵厮杀,一边大喊道:“霜儿,快跑!”。
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趴在一个倒在雪地上的女人身上哭喊着:“娘!娘!”可是任凭小女孩怎么喊,怎么摇,那女人还是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身下的白雪被鲜血染成了殷红,显然她已经死了。
那将军大刀一横,杀红了双眼,一陈狂砍乱杀,放倒了几个敌人,可是寡不敌众,他自己的身上已经多处挂彩,铠甲也残破不堪。
情急之下,只见他打了一个口哨,一匹白马从马厩中跑了出来,仰天长啸,前蹄飞起,踢倒了两个士兵。将军飞快地抱起小女孩,把她抱在马背上,一排马屁股,那白马向雪野中疾驰而去,将军横在路上挡住追兵的去路。
小女孩喊爸爸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也不知跑了多久,白马驮着女孩来到了这个小镇,女孩又冷又累,从马背上跌落在雪地里。
小女孩举目无亲,茫然地走在小镇的街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要妈妈,她的花棉袄上溅满了斑斑血迹,她哭得是那么伤心,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又累又饿又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群小孩见了墙角雪地里满身溅着血迹的小女孩,就抓起地上的雪捏成雪团打她,小女孩惊恐万分,无助地边哭边躲,那些小孩却哈哈大笑。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出现了,他推开欺负小女孩的孩子们,用身体护住小女孩。
那些小孩打了一阵后,觉得没趣就跑开了。
小男孩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我叫刘玉霜。”
“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刘玉霜,你名字真好听。”小男孩说。
小女孩说:“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我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小姑娘说。
“你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抽泣着说:“不知道!”
下男孩从他兜里掏出一个馍和一只鸡腿,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饿极了,接下馍和鸡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小男孩关切地说:“慢慢吃!”
这时,一个魁梧的男子和一个宫装美妇出现在街角,那美妇喊道:“荣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快走啦,时候不早了!”
小男孩站了起来,说:“我妈妈叫我了!我要走了。”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开。
小女孩突然拉住小男孩的手哭着说:“哥哥,你别丢下我!”
小男孩说:“小妹妹,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你要好好活着,十年后我来找你!”
小男孩一边走向那两个男女,一边回头看小姑娘。
小姑娘喊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风雪太急小男孩根本没有听见,一步三回头地向那对男女走去,男女二人牵着他的手渐行渐远,消失在风雪之中……
小女孩孤苦伶仃,茫然地看着簌簌落下的大雪,哭得更伤心了。
后来,白马带来了一个老者和一个小女孩,当那老者发现小女孩后,激动得大哭:“老天有眼,小姐,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再后来,老者带着两个小女孩躲过了官兵的搜查,隐居到了老者的家乡。
刘玉霜十一岁那年,鸳鸯蝴蝶剑玉面婆婆李蝶衣收了她和老管家的孙女为徒,将鸳鸯蝴蝶剑法传授给她,而且还教给她易容之术。相传鸳鸯蝴蝶剑的创始人是唐开元年间的剑器女侠公孙大娘,李蝶衣是鸳鸯蝴蝶剑的第五代传人,以舞剑和易容著称于世,自从她收了刘玉双为徒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今年是刘玉霜和小男孩相约的时间,她们俩师姐妹告别了师傅玉面变婆,来到了当年的小镇,时过境迁,现在该地在南平王两代的苦心经营下,已经成为了南北重镇、七省通衢。
刘玉霜苦苦寻找,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当年的小男孩?她只知道他叫荣儿,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他是哪里人?姓什么?高矮胖瘦?现在长什么样子等一概不知。
赵飞燕想到这里,不禁黯然神伤,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
于清见状,也难免被她的这片痴情所感动。
赵飞燕轻叹一声说:“唉,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十年离别,十年思量,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又抑或他的话只是一句戏言,他的心中原本就没有我?身世浮沉,世事炎凉,十年承诺,十年信守,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于清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如此伤心,也许姑娘心中的那个他并不知道你在等他,或许他只是为了安慰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管他处于什么目的,都是希望你好,如果你不好好活着,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赵飞燕说:“这些年,我一直苦苦支撑,坚强的活着,只为他的一句承诺:好好活着,十年后我来找你!”
于清默默无语,只能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如此难过。我何尝不是如此……”
他把他和赵匡燕之间的故事大略地向赵飞燕说了。
赵飞燕听了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掌中舞罢萧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也罢,也罢!公子确实不是我要等的人。”
于清说:“这是徐凝的《汉宫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既然不是姑娘要等的人,姑娘也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就此别过,希望姑娘早日等到你的有情郎。”
赵飞燕也说:“好吧,今日能遇到公子这样用情专一的人,也是小女子的荣幸,希望公子能早日找到你的意中人。”
于清说:“姑娘也别伤心,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你的意中人。”
于清和赵飞燕喝了几杯酒后,就起身告辞了。当他走出怡春院大门时,一老一少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头的人流中,于清心里一阵激动,跑上前去,定睛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道:“郭兄,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看错人了!”
年轻人一看,也感觉到万分意外,道:“于兄,是你!”
两个年轻人深情相拥,互相拍着对方的背,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杏花村醉仙楼请于清喝酒的郭荣。于清放开了郭荣,看着郭荣身边的老爹问道:“当日不胜酒力,一醉不醒,还没来得及请问老爹怎么称呼,失礼得很!”
郭荣说:“这是颉跌老爹,我师父。”
于清下拜道:“见过颉跌老爹!”
颉跌老爹道:“于小哥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然后拉起了于清。
于清对郭荣二人说:“郭兄,颉跌老爹,这怡春院虽然是烟花之地,可是他家的玉露茶还真不错。要不我等进去喝一杯,一叙当日离别之情如何?”
“如此甚好!”郭荣回到。
于是三人一起回到怡春院。那老鸨子迎了上来,一见是于清,喜笑颜开地说:“哟,这位爷,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不了我们的姑娘呀!妈妈再给您安排几个新鲜的货色。”
于清说:“姑娘倒暂时不必,先给我们安排一间安静别致些的雅间吧!”
老鸨子说:“好勒,小二,带这三位爷去天字三号房。”
小二上前道:“三位爷,这边请!”
于清三人跟随小二来到天字三号房,要了一壶茶,一些瓜子糕点什么的。
于清一边沏茶,一边问道:“郭兄为什么到这江陵来了?难道也是来找什么人吗?”
郭荣说:“兄弟我是为了家计和颉跌老爹一起到这江陵来贩些茶货到北方去卖,又从北方倒腾些瓷器活到江陵来卖,当日在杏花村行色匆匆,没来得及向于兄道别,还请海涵!”
于清说:“你我兄弟一见如故,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郭荣说:“于兄说得好,我看喝茶不带劲,不如换成酒,当日仓促,没有喝过瘾,今天无事,我们兄弟一醉方休!”
“我也正有此意,小二,拿酒来,大坛的!再切些牛肉来。”
小二应声而去,很快就抱来一大坛白云边酒,又上了五斤牛肉。
于清倒了三碗酒,颉跌老爹说:“老爹我不胜酒力,就陪你们两个年轻人喝三碗。”
郭荣说:“于兄,老爹过谦了,他一向谨慎得很,怕喝酒误事,否则,怕你我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于清哈哈一笑,道:“那老爹,我们就不管你了?我们两个晚辈同敬您三碗。”
三碗过后,颉跌老爹果然就不喝了,在一旁给于清和郭荣倒酒。
眼看于清和郭荣干了十碗有余,酒兴都有些上来了。郭荣起身手把酒碗,掀开窗帘,晚风吹了进来,只见他豪情万丈,把酒临风,随口吟道:“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于清也颇受感染,提起酒坛,豪饮了一口,接道:“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说完二人会心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痛哉,快哉!”
颉跌老爹说:“既然你们二位年轻人如此情投意合,何不就此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