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算盘
她知道村里人有给孩子取贱名，比如铁蛋，二狗之类，大家都信贱命好养活。
可这小算盘……不像贱名，倒是像外号。
小算盘取下口中的野草，瞅了小胖子一眼，不耐烦道：“你急什么，没看到那林小蝶跑进去了吗？耐心点！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小胖子小声嘀咕道，但也没从篱笆墙上下去。
被几个小男孩儿缠上，林小蝶还真的成大名人了。
林秋意叹口气，不想理会这些闹事的男孩，专心做她的活儿。
而小算盘却很无聊，手撑着篱笆墙，盯着林秋意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突然道：“林秋意，林小蝶是你什么人？”
“小姑。”
“那你叫她出来。”
“自己叫！”
这小算盘真霸道！
他让她叫，自己就叫了？
她就这么像软柿子，谁都想捏一下吗？
林秋意眉头都有深沟了，她盯着那小算盘也看了许久，想说些骂人的话，可话到嘴边，就只冒出一句：“讨厌鬼！”
小算盘愣了愣，随即大笑出声，开心得要死。
“有毛病！”
林秋意觉得他奇怪，被骂了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病得不轻！
小算盘笑了会儿，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喂，想不想看看林小蝶，我想到一个办法逼她出来。”
小胖子几人兴奋地说道：“说呀说呀！”
小算盘冲着院子大喊，“掉毛司的林小蝶，快出来给爷看看！爷还有正事，没这么多闲时间跟你耗！”
小胖子见他这么喊，也兴奋大叫起来。
林小蝶的糗事，还被他们编成了顺口溜，那叫一个顺！
林秋意充耳不闻，好似没听到他们的话。
他们大概唱了几遍那顺口溜，躲在里屋的林小蝶，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你们都不要喊了！”
小算盘果真停下来，只是他盯着林秋意，惊讶这话是她喊的。
她怎么之前不喊，偏偏现在林小蝶出来了，她就大喊让他们停下？
小算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不出来林秋意还有心眼。
林秋意的确有心眼。
她坐在院子里砍柴，一群人在篱笆墙边上喊叫，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还不帮林小蝶说话，那她必定要挨顿揍了。
所以，她要帮林小蝶，就要在她眼前帮。
她身体不适，哪能一直吼，伤身体。
要是有大吼一句的机会，自然是要吼在关键时候。
林秋意一个人的声音，掩盖不了好几人的吼声，况且他们还是中气十足的少年。
就算小算盘听她话停下来，小胖子他们也不会停下来。
而林小蝶出门，也确实看见了林秋意在帮她，但有什么用？
她屁大点的声音，帮了自己吗？
她什么都帮不了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林小蝶黑着脸，指着小算盘他们，尖声道：“你们都是谁家的贱种，老娘要去找你们爹娘，让他们都赔我钱，你们压塌我家篱笆院了！”
“还出言伤害我，老娘的名声也是你们能毁的！”
张口闭口，就是赔钱。
林秋意无语，这压塌篱笆墙的事都没发生，都能吼出来讹人，哪来的自信？
“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发威了！还诓人钱，不要脸皮！”
“我娘说了，过了二十还没人要的女人，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老女人还掉毛司，脏兮兮，臭烘烘！男人家更不想要了！”
林小蝶听这话，气得不轻，哇呀呀地在院子里挥舞拳头。
“这也没长红疹子啊！”小算盘小声嘀咕。
他来这就为看那红疹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掉毛司有长红疹子的。
之前邻居二娃小时候掉过一次，除了满身污水外，也没见他长什么怪东西，这次他是来开开眼。
小算盘见林小蝶挥着拳头，追过来了，怪叫了一声，“老女人追过来了！还跑呀！”
几人一起哄，全都跑散了！
见人都走了，林小蝶气喘吁吁的叉着腰，“你们这些狗贱种！不要让老娘再看到你们！”
林秋意没出声，她可不想被林小蝶惦记上。
可林小蝶气得不行，急需一个出气筒，而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走到林秋意的身边，朝她后背踢了一脚，“你个没用的东西，坐在院子里能干啥，看门狗还能叫嚣生人，你呢！这么多人，你都叫不走他们！”
林小蝶踢的，正好是林秋意的伤口。
这一脚，猝不及防！
“痛！”
她倒在地上，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林小蝶是一脚能解气的吗？
她又抓起林秋意的头发，将她提起来。
林秋意还没缓过来，这会儿被迫又坐起来，不坐没办法，头皮痛得要死。
“你说你这个赔钱货，怎么就不去死呢？一点用都没有，光吃家里东西，你觉着自己是祖宗了吧！”
林小蝶叫骂道：“好好的给你安排一次，让你嫁人，你却当众拒婚，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你这破烂玩意儿，有人娶就不错了！真是不知足！”
她像扔破布一样，将林秋意甩在了地上。
林秋意这会儿是有伤在身，反抗不了，心里却将林小蝶骂了百八万遍。
等她伤势痊愈，她就要想法子赚钱，这糟心日子哪能过下去！
林小蝶拿林秋意出气，这时，一块石头，砸中了她的膝盖。
“谁！谁拿石头打我！”
林秋意也没想到这一出，也抬眼望过去。
院门处，小算盘倚在门口站着。
嘴里还叼着那根野草，一手抱着石块，另一手一下一下，扔着石头，好像在挑衅。
别说，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真的挺让人生气。
“当然是小爷我！”
他颇为嫌弃道：“林家嫁不出的老女人，是你才对吧？你这还掉毛司里了，谁家一打听，谁还敢要你！真是不知羞耻，你以为你这破名声，还能嫁个好名声！”
他大喊一句：“你什么样子，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你个小贱种！”
林小蝶放过了林秋意，追上前去，大叫道：“你居然敢诅咒我嫁不了好人家！我要扒了你的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