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墓地仇杀

  凌乡明趴在静静的草地上，面临泥土湿润的芬芳，悄悄窥视四旁无尽的坟堆，心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是的，这家伙在斧君的帮助下，成功地熬过虚空乱流活着穿越了，虽然不知道究竟穿越到了州域哪方沃土，但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州域七州之一无疑——就在凌乡明脑袋前边不出二十厘米处，那块安安静静的石碑上字迹分明地刻着如下一番古体字：
  常氏灿隼，结三百七十九年通化大境，陨于常氏族灭之祸。生平大战一百五十四，胜一百零三，斩敌八十一……
  碑文上说，这个大概叫常灿隼的人，活了三百七十九年，混到了神士第三大境界，通化大境，在一场灭族的灾难中死翘翘，一辈子打了多少场可以扳着指头数的大战，赢了多少次，杀过多少仇人——动动脑子吧，残界怎么可能有这种碑文？
  同时还有一个证据也能证明这是州域，只不过这个证据有点说来话长。
  凌乡明还记得他刚落到地上时，周围其实是有人的，而且听声音是刚好要开打了。
  “常九幽，你这次逃不了了！”
  这是个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人的声音。
  “束手就擒吧！”诸多喽啰角色义正言辞的起哄声。
  “你们这些人还没资格让我产生‘逃’的念头。”被称为“常九幽”的男人显得镇定自若。
  没有人帮他起哄，凌乡明心说莫非这也是一场以寡敌众的战斗？心中不由得为此人喝彩——是英雄就别打势均力敌的战斗！
  “狂妄！”老头大喝：“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带人赶到这里，果然是你。看在当年由我带你回族的份上，劝你最好束手就擒，乖乖让我们押你回族受审，一路上你也能少吃点苦头。”
  “对！抗拒从严！”喽啰们纷纷跟上，十分尽职。
  “哦？当年是你把我们带回去的？”男人无喜无悲：“我不记得了，在我看来你们所有人没有区别。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凌乡明心里叹息说这种问题还用问吗，明显只要对手不是猪就不会乖乖回应说“为什么呢？”，这样你自己就会丢面子的呀！想曾经……啊，是昨天，秦一那家伙不也如此装逼，什么嚣张的话不好说，偏要问一句“你知道为什么吗？”，结果被自己呛得半死。
  男人并不笨，没有等对方回应，直接抛出答案：“因为你们每个人在我看来，都是要死的。不论喽啰、长老、青代、明宿还是家主，你们都要死。”
  空气中强烈的震动让趴在地上的凌乡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显然两边已经动手，须臾惨哼声响起，爆响中老头先是喊着“你们退下！”，没人答应他。凌乡明心说看来喽啰们不行啊。
  接着老头大喝“住手！”。男人一句话都没说，冷笑了一声，只听“咔咔”两下，一个人的惨叫响起，又一刀切了似的戛然而止。凌乡明心说难不成这是最后一个喽啰的死亡？这男人不简单啊，区区几分钟光景，听起来至少有七八个数量的喽啰都让他收拾完了。
  最后这老头很有骨气地上了，两人打在一起，空中的爆响那叫一个噼里啪啦，凌乡明听着脆响心里痒极了，好想抬头看一看，又怕这州域的神仙们通过自己窥视的目光感应到杀案现场居然还有自己这个乱入的目击证人，担心他们仇杀完后顺便把自己也埋了，硬是趴着一动不动。
  老头渐渐不支，说话都中气不足了：“没想到……你的修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是我当年看走眼了，你的天赋比那个女孩……丝毫不差。”
  “你是说冬谣吗？”男人的声音温柔着：“对呀，冬谣是那么好的孩子……可是——“他的声音忽然变了，仿佛在幽暗的地狱开出盛怒的毒花：”你们怎么忍心逼死她？你们这些罪人、败类……你们这些伪善的狗！”
  老头强撑着怒喝：“她将我族内门功法私自传你，违逆族规，死有余辜！你身在外门，偷学内门秘法，同样死有余辜！”
  决斗的第二高潮到来，两人近身肉搏打得激情四射，不时听到喷血、撕裂以及老头压抑的惨哼，看来是要死无全尸的节奏。凌乡明趴在碑前吓得差点发抖。
  这些人好野蛮好野蛮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残界的所作所为——好像自己没资格说人家……说起来我发疯也是因为身体里面有些怪血的缘故，看来州域果然和残界不同，州域的人从骨子里偏爱撕裂、破碎这些颓废暴力的文化……
  “去死吧。很快还会有人来陪你的。”男人厌恶地说完，尸体倒地的声音就传入了凌乡明的耳朵。
  凌乡明心中一颤，连忙屏住呼吸。
  打架打完了，就快走开吧。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我压根就不存在，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好不容易从断峰崖的夺宝大作战中成功逃掉，九死一生地虚空乱流中活着出来，多灾多难的凌乡明再也没有先前视死如归的勇气。
  他只想安安分分地在这州域中找个角落活下来，专专心心按盘古斧教导的修炼功法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直到小有成就后报答盘古斧的恩惠，在世间到处行走，让斧君看看当今的九州百态。
  说白了就是，他不想死！
  然而他死不死的选择权，为何老是被别人攥在手中？
  天有不测风云，凌乡明怎么也想不到，那男人杀完仇家之后，竟然发疯毁起墓碑来。
  “轰！”
  “轰！”
  “轰！”
  凌乡明偷偷探出脑袋一看，一个又一个墓碑被那个长发男人轰碎，而且男人渐渐往这边来了，眼看是要毁掉这一片所有的墓碑啊！
  这叫什么事？你没事轰什么墓碑？死了的人还有这么大仇？大哥，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且关键的一点在于，没了墓碑让我往哪儿躲？
  凌乡明委屈极了，一咬牙跳起来拔腿就跑。
  不然怎么办？继续躲墓碑显然不可为，而这周围除了墓碑一个障碍物都没有！斧君在虚空漩涡中出了大力气，刚出来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这时除了跑还能做什么？
  凌乡明一路跑开，这是一座山坡，有条路通往山下，凌乡明凭借着矫健的体魄一路向下，任凭身后一声声爆响如何震耳欲聋，反正帅哥从不回头看爆炸！
  大概是凌乡明这两天倒霉得连幸运女神都看不下去了，终于帮了这倒霉的小子一把。他竟然一路跑到了山下。
  “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凌乡明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路从山上以冲刺的状态奔到山下，差点没累死他。
  山下不远处有几所小屋，近一点是一棵大树，大树下有个坐着休憩的路人。鸡犬人烟都出现了，妥妥的安全地带！凌乡明心中的欣喜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从死亡危机中逃生的刺激仍遗留在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这时，那树下男人转头向他望来。
  “我等你很久了。”
  那个男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