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020

  婉衡看陆乘云脸色不对,问道:“你怎么不高兴了?”陆乘云实在忍不住,于是说:“我们两个至于吗?好像我们比你还高一个等级,就算我们打不过你,也不能丢脸成那样!”婉衡说:“你们等级比我高,可是你们错了难道不该道歉吗?你们是神,要脸面有什么用?如果我不对,我也会哭着认错的。”雨婷在旁边插言:“我错了,也会哭的。”陆乘云想:“你可别哭,你一哭那绵绵的秋水可就来了。好嘛,因为我们是神,所以我们就都是不要脸的。也是,脸面和真诚,还是真诚好得多。”
  陆乘云问:“那后来呢,我为什么要转生成人?”婉衡说:“希罗走后,我们在织彩河边说话,我那时才知道你的目的,其实你没有恶意,人类的衰落跟你无关,你想阻止却没有成功,我还是应该感谢你。”陆乘云想:“对对对,你还是多想想我的好处。”不料,婉衡继续说:“说起来,我算是你的女儿,虽然是捡来的。你前生总在作弄我,我还是讨厌你。我和你一起讨论究竟失败在哪里,后来你说,‘虽然旁观者清,但不入局中,终究不知局中之秘。’我想,我虽在局中,但是比较苯,没法帮你看清局面。我们就换了一下,你抛弃所有学识、记忆和异能,进入局中做一个平凡的人类,我退出局外,接受你的异能,代你做红莲主宰。”陆乘云恍然大悟的想:“原来是这样,估计我那时根本不想转世成人,我想与婉衡和好,所以才借故跟她调换了身份。”
  陆乘云小心地问:“我们的约定只有这些?”婉衡点头,陆乘云便想:既然如此我还愁个什么?只要我今生平平安安度过去了,来世我又是无所不能的红莲主宰。肥鸡大鸭子、海参鲍鱼、燕窝鱼翅又可以随便吃了;也可以游手好闲,贤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了;谁不听话,我又可以拿钱砸扁他们了;相当大官,当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也不成问题了。想到这里陆乘云心中欢喜,喜上眉梢,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雨婷以为陆乘云的疯病又犯了,还想像以前一样去宽慰他,此时陆乘云的眼中还哪有雨婷,只是继续大笑。婉衡说:“别理他,让他自己想入非非吧!咱们俩说话。”陆乘云被婉衡推出屋外,坐在冰凉的泥地上仍在想:哈哈,今生谁对我不好,我来生就让他活得凄惨无比;我的朋友们,我喜欢的那些人,就算死了我也可以让他们复活过来;我的敌手们,我讨厌的那些人,我让他们碎尸万段,永世不的超升;那条昏狗和那该死不死的老太太,我让他们跪在我面前,磕破头颅啃我的脚趾;我听说还有个皇帝叫朱棣的,最爱让别人的妻女做妓,还灭过人十族,我就让他也去做娼女,人老珠黄以后再嫁给一个暴戾的屠夫,那屠夫一天捅他十刀,不好,可别让他死得太快了,还要让他记得自己是谁,最好那个暴戾的屠夫就是官场失意的草包大人段智明,不从就打,如此甚好。
  陆乘云想着想着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反思道:“我那么做与那群昏狗们有什么区别?何况婉衡现在就是红莲主宰,她只守护着一个小镇,在瑟婷崖上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得到些果脯就高兴的不得了。瑟婷崖大概是取闭目塞听之意,婉衡是编织命运的人,却不忍见世间疾苦,我做司命之神时,野心更大,欲望更多,困惑也更多,想必不会比婉衡更快乐。假如人类长盛不衰就好了,我就可以永远的闭目塞听下去。我千真万确想要知道那个魔法,故此才进到轮回之中。”
  陆乘云冷静下来,敲敲门进了木屋。木屋里婉衡正在给雨婷梳发,雨婷连忙要站起身,婉衡按住她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儿,对陆乘云说:“你可别打雨婷的主意。”陆乘云平静的回答:“我知道她不喜欢我这类人,不会再对她痴心妄想的。”婉衡笑起来,雨婷却显得有些害怕。陆乘云又说:“把她留在你这里可以吗?我发现你挺喜欢她。”雨婷用期盼眼神仰望着婉衡,婉衡却拒绝道:“那不行,我又没欠雨婷什么,你还是自己去照顾她好了。”陆乘云想,你拒绝了最好,我还舍不得呢。于是又问:“你那时说,我回来以后有件事情让我去做,究竟是什么事。”婉衡停下手,打量着陆乘云说:“你现在不管汤昊他们了?”陆乘云答道:“有你呢,我知道你也同情他们。再说我来生一定要还他们一个公道。”婉衡不高兴的说:“先生的心够忍了!可惜我却没法像你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做鬼。”陆乘云心想:听你的也不行,不听也不行,我到底怎么做你才高兴?婉衡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强人所难,于是勉强笑道:“我想让你到艮其背渊见见夏小恬,毕竟你前生那么喜欢她。我也知道你不忍心,你去魔界好不好,到哪里亲眼看看魔族,也许更有收获。”陆乘云答应了,他向婉衡求证说:“夏小恬就是我梦见的死灵骑士的名字吗?是谁害死了她?我有没有帮她报仇?”婉衡回答:“她就是小恬,是我最好的朋友。害她的是你的另一个答案,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就是第九魔王安特妮艾塔,你到原魔界见到他,记得帮我问问他,他下手时都想什么了!”陆乘云疑惑道:“难道这也是我编织的命运?”婉衡反问道:“不是你,难道是我编织的命运!?”
  陆乘云见势不妙,连忙逃回家中,一边逃一边想:我前生够神的,对喜欢的人见死不救,恨之入骨的人却让他飞黄腾达,司命之神果然全是混蛋。隔了一天雨婷才回来,陆乘云向她打听婉衡,雨婷说婉衡早就不生气了,但是也不愿意见他,催促他快点去艮其背渊。雨婷说:“我也去。”陆乘云想:是婉衡让你也去吧?不清楚她又有什么打算。陆乘云带着雨婷来到地下的密室,在密室的墙上敲了一整天也没找到梦中的那扇门。陆乘云不禁疑惑,心想:“你让我去艮其背渊,我可怎么去呀?要不然我去问问徐致靖?”
  第二天,陆乘云便把雨婷留在家里,自己到凤凰城找徐致靖,来到琼林馆却恰好遇见了汤昊,陆乘云忍不住就要为汤昊出谋划策,可是想了又想仍是无计可施,即使与他们说明了婉衡和自己的身份,汤昊他们也都是不信鬼神之人。陆乘云问候了汤昊,却落下泪来,汤昊以为他旧病复发,连忙让他在自己的远香阁休息。躺到傍晚,蒙鸠塔来了,气鼓鼓的捅了捅陆乘云说:“喂,别装死!”陆乘云哭笑不得,只好爬起来,相互之间询问过近况。蒙鸠塔说:“可惜你病了,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御桐山,大家打算在那里兴建一所和我们圣族一样的魔法学院。”陆乘云默默的想:那座魔法学院大概是你们唯一能留下来的。蒙鸠塔又问:“你的那个漂亮的小女仆呢,怎么没见她来?前些天我打了她一顿,她没恨我吧?”陆乘云心想:你打过雨婷,我怎么不知道?……魔女小姐又在试探我。
  已经晚了,陆乘云一脸的心痛被蒙鸠塔尽收眼底,蒙鸠塔赌气不理陆乘云。陆乘云心中暗笑,却把雨婷一阵猛夸,说雨婷温柔美丽乖巧可人,是个兰心慧质不可多得的好女孩。陆乘云心想,我可得掌握好火候,他见蒙鸠塔的耐性差不多也要被蒸干了,立刻说:“我很喜欢雨婷,你看过些日子我认她做女儿怎么样?”蒙鸠塔说:“认就认呗!与我什么干系,哼!”说完以后,蒙鸠塔眼睛一眨,立刻换上了一幅欢喜的表情,夸张地说:“我太喜欢雨婷了,你现在就认她当女儿不是更好?”陆乘云说:“现在可不行,没有人见证。”蒙鸠塔指了指自己说:“我,我来见证。”陆乘云心想,我就是想要你来见证,嘴上却说:“你好像不行,不够德高望重,另外只有一个人见证未免太少了。”
  蒙鸠塔立刻跑出去把汤昊、祝诚和杨锐都拉了进来,听说陆乘云要认女儿缺少见证人,汤昊捻须一笑,杨锐一口答应下来,祝诚却皱皱眉,心想:“陆师弟要安蒙鸠塔小姐的心,认一个丫鬟做女儿,终究行为乖戾。”过了不久汤昊的弟弟汤广仁,门生顾彦直、刘士第、杨深秀和林旭也都来看望陆乘云,这几个人也都是年轻好事的。汤昊便说:“不若你们去做个见证,明天早点回来。”于是这一行人就架着凌霄飞车赶到清萍镇,蒙鸠塔也想跟着,但是她和汤昊、祝诚明天要觐见始新皇帝,只好作罢。
  抵达陆家老宅时,天色已晚,雨婷已经睡下了,她听见陆乘云的声音,便穿着单衣披上外套,点亮烛火去开门,结果一下子涌来了许多的陌生人,这些怪模怪样的人绕着雨婷围成了一圈,全都满脸坏笑的看着她。雨婷吓坏了,她的外衣滑落到地上,雨婷慌张的弯腰去捡,不觉流下泪来。那些人中一个面无人色的胖子说:“小舌头的女儿可比她吹得漂亮多了。”另一个面无人色的胖子接口道:“我们吓着小侄女了,赶快跑哇。”这些人全都化作轻烟,不见踪影,陆乘云等人进得门来,只见雨婷拉着外衣畏缩的跌坐在门前,她的手粉嫩莹润,脸色却白得透明,眼中更是泪花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