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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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靖吃了一惊，今天早晨在竹兰居分开的时候，陆乘云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半天又疯了？来到卧房，陆乘云闹过了一阵刚好睡着，他在睡梦中仍是抓着雨婷的手不放，雨婷坐在卧榻边上，看见徐致靖进来，红着脸羞怯的低下头。徐致靖看了他们两个人的样子，不免有些恼火，问雨婷，雨婷也说不明白，只是说清早蒙鸠塔小姐让她给陆老爷送早饭，她一进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徐致靖忙问：“他吃了什么没有？”雨婷摇头，徐致靖走上前用神圣魔法探查了陆乘云的状况，陆乘云看上去却没什么异常。徐致靖长长的舒了口气，来到陆家的书房，写了封信用光燕传给杨锐，让他和蒙鸠塔赶快回来。蒙鸠塔、杨锐和汤昊此时正在御桐山规划御桐书院的蓝图，听说陆乘云出了事，他们三人立即赶了回来。
汤昊、徐致靖、杨锐和蒙鸠塔来到陆乘云的病榻前，雨婷也歪在榻上睡熟了，她昨天哭了一夜，今天一直也没得安歇。蒙鸠塔把雨婷推醒了，对她说：“你跟我出来！”雨婷为难的回答：“我走不了。”蒙鸠塔怒道：“你把他的那只烂爪子砍下来，不就能走了！”雨婷不敢再说话，汤昊和徐致靖见蒙鸠塔脸色不对，连忙让杨锐把蒙鸠塔劝出去了。徐致靖便对汤昊说：“汤兄，我看他病得很重，可也不像中了毒，中了别人的法术。”汤昊点头道：“他灵台之处郁结有大悲大喜，短期之内康复无望，我们别处再说。”汤昊和徐致靖走后，陆乘云却睁开了眼睛，刚才蒙鸠塔要砍他的手时，陆乘云就醒了，他见雨婷一脸困倦，便将身体向榻里挪了挪，雨婷没有办法，只好挨在陆乘云身边躺下。陆乘云的神智并没有糊涂，他知道是婉衡让自己做了一个预知的梦。陆乘云心想：“汤先生用读心术知道我醒了，也知道我心中的悲喜，如何不能窥破那昏狗的意图？是了，汤先生、顾彦直和祝诚矢志忠君报国，他们即使明知那条昏狗要害他们，却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我劝他们没有用处，杀了余岚城也是没用，根儿还在昏狗那里，杀了一个余岚城，还会跳出来另一个余岚城；可恨我空有杀贼之心，但无力回天。能够力挽狂澜的只有婉衡，我明天就算跪下来求她，也要把她带到凤凰城里。婉衡还会见我吗？”
第二天，陆乘云却病得爬不起来，一连几天不是奄奄一息，就是恸哭哀嚎，每次必须是雨婷柔声安慰他，陆乘云才能平静下来。陆乘云看雨婷的眼神那样痴醉，那样深情，以至于蒙鸠塔气得两眼翻白，恨不得要拆了陆乘云的骨头，后来她就搬到琼林馆去住了。余岚城再不登门，家丁们也都跑了，修葺了一半的庭院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雨婷还在照顾病中的陆乘云。什么样的名医和魔法都不管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汤昊便让祝诚和杨锐送陆乘云和雨婷回到清萍镇静养。回到清萍镇的老家，看到瑟婷崖上的木屋，陆乘云的状况好了许多，他立刻就要雨婷扶着他去拜见婉衡。
却是婉衡先来了，一进门她就很难过、很有诚意的向陆乘云道歉，扭过头却忍俊不禁，怎么看也是心情爽极了。陆乘云想：我的这幅德行还不是你害的，你们这些丫头们个个坏透了，只有雨婷是好人。陆乘云拉着雨婷不放手，婉衡也没有避开雨婷说话的意思。婉衡笑问道：“先生这回肯听我说话了？”陆乘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要劝说婉衡，婉衡已经抢先道：“先生你忘了吗？我是死灵帝君，只管死人，管不了活人。我帮不上他们的忙，你别来求我。”陆乘云的话只好咽了回去，他问婉衡：死灵帝君是什么？婉衡回答：“死灵帝君是小野兽小妖精的手下，是人类之中的邃远守望者。”陆乘云听见“小野兽小妖精”心中便想，原来你竟是魔母的手下，难怪你不帮我们了。
最难受的心情不是绝望，而是在希望和绝望间徘徊，陆乘云彻底绝望以后没过几天，他的病情反而好了。这一天婉衡又来探望陆乘云，对他说：“先生，三百三十年前我和你在织彩河畔有一个约定，你想知道吗？”陆乘云说：“你不是在梦中告诉我，我前生被你杀了吗？因为我上辈子输给你，所以这辈子才是你的使魔。”婉衡抵赖道：“我可没说过！我在位精灵中比你低一等，哪有那种好本领？”陆乘云心想，听你这口气，你要是有了好本领，估计也不会手软了。婉衡继续说：“当时我们做了一个约定，你转生成人，代替我为人类奔走，我替你做红莲主宰，司掌诸界的命运。”陆乘云马上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忙问：“这么说我本是司命之神，不是邪神，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骂我？”婉衡笑着说：“谁让你身子太长，管得太宽。压迫看得见摸得着，人们不敢反抗；命运看不见摸不着，人们就都骂你了。连我也骂过呢。”
陆乘云感兴趣的问：“你当时怎么骂我？”婉衡腼腆起来，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曾骂你是想入非非的混蛋。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怎么知道你是司命之神，你在这个世界里无所不能，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根本没有做不到的事情。”陆乘云问：“如果我想让人类兴盛，想让魔族灭亡呢？”婉衡答道：“那魔族就没救了。”陆乘云不相信的问：“连魔母也救不了吗？”婉衡肯定道：“你的意志就是命运，你要做什么事，没有谁能阻止。”陆乘云还是不信，他拍了拍脑门说：“那我岂不是无敌了！假如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也可以吗？”婉衡气道：“你这混蛋，你果然那么想过！”陆乘云连忙解释他不过是做个比喻，婉衡说，你没想过，怎么做出这种比喻？陆乘云语塞，好在婉衡没再追究。
继续说起约定的内容，陆乘云不禁困惑道：“你说我无所不能，那我何必还与你做什么约定？我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了。”婉衡说：“我当时也那么想，所以还拿着逆流悖晶想要除掉你和希罗。我做红莲主宰正好三百三十年了，虽然无所不能，但是有些事，我根本就不会去想，因为能制约我的力量也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它们比我更强大。我还是有许多困惑，你当时也有，你一直在追寻可以让一个种族长盛不衰的魔法。”陆乘云说：“我既然无所不能，我让自己知道这种魔法不就行了。”婉衡略带讥讽的说：“所以，你就自以为知道了。”陆乘云歪了歪脑袋说：“那不跟不知道一样吗？何况，要是让一个种族长盛不衰的魔法根本就不存在，那我可怎么办？”婉衡面无表情、毫无语气的说：“所以你就和希罗两个商量好了，先拿人类来做试验。你让我复活，我不过是你的一个答案，你还有另外两个答案。”陆乘云暗暗咬舌，他从未见过婉衡如此生气。陆乘云不由自主地想：“今天的人类已经衰落了，想必我的答案是错的。也不知我前生究竟做过什么，难怪我今生总是被耍，原来是司命之神一直对我气不过。”
这一天的对话因为婉衡突然生气了，不得不中断。第二天，陆乘云拉着雨婷去了一趟凤凰城，买了金黄香甜的苹果脯、清香甜美的桃脯、酸甜原香的杏脯、通透甘甜的梨脯、微酸甜的蜜饯海棠、清香带糖霜的瓜条、甜蜜酥脆的藕片，还有糖青梅、糖桂花、甘草榄、柠檬丹、青红丝、金丝蜜枣、奶油话梅、金丝金桔、九制陈皮、白糖杨梅……把两个人才勉强抱得动的一大包蜜饯果脯抬上瑟婷崖，送给爱吃甜食的婉衡，婉衡才高兴起来，把一颗红红的杨梅扔进嘴里，又泡了香茶给雨婷，便继续跟陆乘云谈起织彩河畔的约定。婉衡说：“我爱吃糖，太甜了才爱喝茶。”陆乘云心想：“这些事你跟雨婷慢慢聊去，好歹你也是死灵帝君兼红莲主宰，能不能说点儿正事儿？”婉衡说：“以前的事我都不想说了。”陆乘云想：“你可别再说了，最好想都别去想，你想一次我就得倒霉一次。”
婉衡说：“我去织彩河抓住你们两个，希罗抱住我的腿哭，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也是人类的牧者，没有她，所有的人都会失去智慧变成野兽，人类太可怜了。我想想也是，就放她走了。”陆乘云想：“傻丫头，你被她唬弄了。”婉衡接着说：“你也想要抱住我的腿哭，我生气踢了你，你就躺在河水里痛哭流涕的说，你也不敢了，你是司命之神，没有你，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我没办法，才放过你的。”陆乘云心想：“原来我被踹到河里去了，同样是干坏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唉！我们俩也是，当神当成这样，还不如转世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