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掩耳盗铜铃

  被控心石所控制的傀儡没有办法在操控者的监视下掩盖自己的心思,也无法抗拒操作者的命令,所以灵将鲁斯坦和第十九舰队的大副于尔屈很快就从菲尔的口中挖出了太一历五一四二一年五月五日午夜云帆舰队军港遇袭事件的真相。
  元凶的真面目和他的不轨居心已昭然若揭,然而这异乎寻常的重大事件若究其原因却又显得荒诞可笑。
  灵将鲁斯坦和大副于尔屈几经盘问,才终于明白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那就是一个饱学却无术混血纨绔,带着一名漂亮的女伴,从一个叫青城的不知名的小地方出发,来投奔他的恋人;他害怕自己的漂亮女伴被妖灵纠缠,所以用那半吊子的召唤术先召唤了一只胖熊,又召唤了一条肥鲸鱼,结果那条被召唤出来的重甲星鲸暴走了,居然将第十九舰队的十二艘云帆巨舰炸得樯橹灰飞烟灭……
  虽然抓到了元凶,但灵将鲁斯坦却禁不住在自己的心里连声哀叹。
  倘若元凶背景深厚,谋划精密,算计深远,第十九舰队军港被摧毁了,那是因为对手太强大,或许还情有可原。可只是一个半吊子的召唤师,靠着一只来历不明的召唤兽,就将陆战军团协防的云帆舰队军港夷为平地。造成如此重大的损失,责任要是追究下来,负责防卫惊澜港的灵将鲁斯坦肯定逃不了失职之罪。
  如今统一统领陆战军团和云帆舰队的三军统帅是八柱灵帅中以铁血和严厉而著称的杀伐灵帅法雷克,纵然灵将鲁斯坦有些不凡的背景,但若当真惹恼了法雷克,杀伐灵帅把眼一瞪,顺手一指就能让他魂归西天。
  灵将鲁斯坦摸了摸发凉的后颈,扭头望向大副于尔屈,声音柔和的问道:“于尔屈将军,请问您今年贵庚几何?我听说您出身于寒门,年纪轻轻就成了第十九舰队的将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大副于尔屈谦恭的回答道:“回禀将军,卑职今年二十有四,已经不算年轻了。”
  灵将鲁斯坦微笑道:“少年有为,有为少年,前途不可限量。本将十分看好你,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唉!本将今年恰好虚度了二十二载光阴。”
  大副于尔屈闷哼了一声,在心里想:“你这家伙,你是夸我?还是损我?我二十四,只是区区一介副将,你二十二,已经是魁首麾下三十六灵将中的一员了。你要自己夸自己那就明说呀!何必绕着弯的埋汰我?”
  灵将鲁斯坦见大副于尔屈面色难看,拍了他的肩膀说:“于尔屈将军,您与我不一样,我是领主之子,继承了家族的领地和军队,只要愿意响应魁首的征召,自然就是魁首坐下的灵将。那不算什么。而您是靠着南征北战积累的功勋才在云帆舰队中有了一席之地,自然值得钦佩,而且非常的不容易。”
  灵将鲁斯坦的一番话,说得大副于尔屈几乎想要落泪,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爬上来了,可算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爬到了如今的位置上,那其中的艰辛简直就是一把辛酸的血泪。
  大副于尔屈叹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即将失控的情绪,有些疑惑的问道:“鲁斯坦将军,卑职诚惶诚恐,只是审讯还没有结果,您怎么却关心起卑职的事情来了?”
  灵将鲁斯坦挥了挥手,屏退了刑讯室里的众人。在刑讯室里,只剩下了灵将鲁斯坦、大副于尔屈以及吊在刑架上的夜族少年菲尔。
  灵将鲁斯坦站起身,指着夜族少年菲尔的鼻子说:“于尔屈将军,我与您还有你们的提督,现在是一条绳上三只蚂蚱。全都是因为这个混血的杂种,我们的武运恐怕要到此终结了!我毕竟还继承了家业,是一方领主,此后虽无赫赫之名,但仍能安享富贵。只是您……唉!十年砥砺,一夕尽毁哪!”
  大副于尔屈瞪大了眼睛,面上现出了惊怖的神色,他连忙摇了摇手说:“将军,您何出此言?我们不说这些,还是继续审问犯人为好。”
  灵将鲁斯坦在菲尔的身上踢了一脚,悻悻的说:“还有什么可审问的?无人指使,无人同谋,这只蝼蚁就是罪魁祸首。”
  灵将鲁斯坦绕着吊在刑架上的菲尔走了一圈,继续道:“咱们的灵帅虽然英明果决,但唯独有一个缺点,就是不体恤属下的难处。我们虽然构起了千里之堤,但一时不防,竟然因为这蝼蚁一般的东西而功亏一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蝼蚁担不了责任,罪名就都要落在我们的头上了,我们轻则被问罪,重则被问斩,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灵将鲁斯坦见大副于尔屈哭丧这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便拍了他的肩膀,故作深沉的说:“事情难道没有什么可挽回的余地了吗?我无所谓,毕竟我是贵族,又是一方领主。我只是不忍心,那嗜杀的老疯子冲冠一怒,你们这些下层的将佐就人头落地。”
  大副于尔屈好像是被说服了,他怪笑了几声,问道:“将军,听您这么说,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逃脱罪责不成?”
  灵将鲁斯坦在刑讯室里徘徊了几步,好像是在沉思,但其实他早就有了主意。
  灵将鲁斯坦用一根手指点着菲尔,皱眉道:“我有一个办法了!有道是死无对证,我们杀了他,还有他的女伴,那么世上除了你和我,就没有人知道真相了。我们只要编造一些证据,比如说把这件事情嫁祸给夜族,就说这是他们谋划已久的阴谋。反正元凶本来就是夜族的杂种,也不算我们冤枉他们。只要让那嗜杀的老疯子把一腔邪火都发泄在夜族身上,我们不就安全了吗?”
  大副于尔屈冷笑了一声,拍手道:“果然是好计策!鲁斯坦,我本来也和你不是一路人,现在我只能祝愿你好自为之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自己琢磨着你的脱罪良方吧,少陪了!”
  大副于尔屈不顾而去,只把一脸尴尬的灵将鲁斯坦丢在了刑讯室里。
  灵将鲁斯坦在刑讯室里气得直跳脚,他在被吊在刑架上的夜族少年菲尔面前愤懑的走了好几个来回,敲着刑讯室的桌子大叫道:“你这杂种!我,我……我堂堂灵将居然被你这种杂碎逼出了这等丑态,我鲁斯坦难道是那种为了逃避责任不择手段的奸贼吗?我一定要把你……”
  灵将鲁斯坦向刑架上的菲尔瞧了一眼,那罪魁祸首虽然满脸是血还被置入了控心石,此刻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同情,嘴角处更是挂上了极为欠揍的笑容。
  灵将鲁斯坦怒道:“杂种,你笑什么?幸灾乐祸也轮不到你,我告诉你,就算我玩忽职守,法雷克那老东西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至于你,哼哼,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
  菲尔扬了扬下巴,笑嘻嘻的说:“既然事实已经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当然死定了,卸成八块还是八十块也没什么区别。但我有一个请求,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能不能不要迁怒于惊澜港里的民众,尤其是萨奇拉和塔丽,她们都是好女孩,她们是无辜的。”
  灵将鲁斯坦更加生气了,喝道:“混蛋!你这是求饶的态度吗?对了还有她们,哼哼,很好!我就把她们交给埃夫伦处置,你放心吧,他和我的小伙子们一定会好好招待她们的!”
  灵将鲁斯坦在刑讯室里一顿发飙,最后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面黄金镜子,对着上面的字迹反复的摩挲着,又亲又吻。
  良久以后,灵将鲁斯坦才恢复了平静,他瞪了菲尔一眼,恨声说:“你必须死,立刻就死!那个名叫萨奇拉的女孩子,她也必须死。至于你说的塔丽,念在她年纪还小,本将亦有好生之德,所以会放她一条生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被吊在刑架上的菲尔笑道:“没有了,你这家伙脑子秀逗了,但还没坏透腔。看在你打算放过塔丽的份上,我亦有好生之德,我还是放你指一条生路吧。”
  灵将鲁斯坦张开大嘴,惊愕道:“你说什么?你放我生路!你可真是……大言不惭!”
  菲尔撇嘴道:“你呀!先把主控水晶扣回到箱子里,然后再想一想怎么给自己留个全尸吧。因为害怕你从中作梗,那个于尔屈让他带来的灵术士从一开始就做了手脚。控心石和主控菱石从我脑中获取的讯息,我所看到的,我所听到的,一直都在原样不动的传送给杀伐灵帅法雷克。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这会儿那个嗜杀的老疯子大概正用一根草棍当牙签,狠狠的剔牙呢。”
  灵将鲁斯坦听了菲尔的话,吓得镜子都掉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说:“这事情,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菲尔耸肩道:“我怎么知道,因为我会唇读术。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总得拉个垫背的是不是?若非你还有点儿良善之心,打算放过塔丽,我会一直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拉着你一起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