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如丢银子
元孟福两兄弟回来时，免不得脸上挂满惆怅。
最终，这事儿也没瞒过盛糖。
她真没想到，镇上的人竟然因为吃他们家猪皮好吃就自个儿做了，买得镇上的猪皮成了热门。
“那为何酸萝卜就没有人尝试着做？”
“我也不清楚。”元孟旺摇头道。
此时赵氏出言解惑，“咱们这儿萝卜比较多，以前听说西南边境也有这酸萝卜，大伙儿也都尝试着想要做。只是，不是做得味道不对便是发臭，之后再没人尝试，自然最终也没人会做。这酸萝卜一名便是一直只在听闻中出现。”
盛糖思索了一番，大概猪皮之风的兴起也是这个道理。
“咱也不用太过担心。这猪皮怕是也会和酸萝卜一般，到最后也是会不了了之。”盛糖道。
顾氏喜上眉梢，这一番话倒是让她茅塞顿开，眉间的郁色也渐渐散去，“那可不，别说当年那些人学着做了那么多次的酸萝卜，不知糟蹋了多少萝卜都没有制成。咱这猪皮的制成，若不是有糖糖教我们，我怕是将这一辈子折腾完都折腾不出来。”
顾氏一席话惹得众人连连发笑，虽是夸张了些，但理儿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唉，就是卖完明日的猪皮怕是之后会有好一阵子买不到猪皮，便是能买到，可能价格也涨上去我们再制成凉菜便挣不了什么钱了。幸好我们一直光顾的那家屠户是个实在的，我们昨日订下的猪皮，今儿个去拿还是用之前的价格，早知道我们多订些时日的就好了。”元孟旺略感遗憾，这猪皮是真受喜爱啊，但一头猪也就那么些猪皮。
“也不用担心，若是他们试了许多次，制不成我们这样儿的，他们可不就放弃了。或许你们明日去，这价钱就掉下来了呢。便是少几日不买也没啥，总归其他的都是能卖出去的。”盛糖道。
元孟旺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日子日日挣得多，将我的胃口都养大了。一想到没有猪皮卖了，跟丢了不少银子似的。”
众人纷纷附和，可不是咋地，每日里便是刨去成本，净赚都有七八百文，再和盛糖对半分，也有不少了。若是日后没有猪皮卖，可不就是跟丢了银子似的。毕竟卖猪皮挣的钱也不可能通过卖其他的凉菜给挣回来，客人总不能因为没有猪皮吃，便多买两斤酸萝卜吧。这谁能吃得消？
“我们这些靠着猪皮当原料来挣钱的人是亏了不少，可那些屠户可真是沾了我们的大光了。就这，你妹妹还想着咱家做买卖能去他们家买猪皮呢。”顾氏感叹道，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元孟旺皱眉，“她怎么知道咱家在做买卖？”
也不是他不想照顾妹妹家，只是他们家做的那些生意太过黑心肠，他有时还听着来买东西的人念叨去他们家买的肉都要发臭了却死不承认。
他也不想和他们家有太多牵扯，再说，他这妹妹从小鼻子眼高于天，向来也是看不上他们这两个哥哥的。
顾氏虽然也想自家不要被那不怎么好的女婿拖后腿，却也不想闺女和儿子之间闹出更大的矛盾，便含含糊糊地提了几句今日的事儿，反正也的确没说什么。
说着还侧眼看了看赵氏，赵氏自然懂她的意思，低头看地。
无非是让自己要圆着她的话呗，这都无所谓，她也不是那等乱嚼舌头的人。更何况，她当家的向来不会细问家中的这些事儿。
******
翌日，元家除了顾氏以外的所有人都去镇上了。
赵氏一直打算得了空就去镇上给几个小的买布做春衫的，这择日不如撞日，盛糖提议去就今天去了。
然而赵氏还是有些犹豫，一来是家中的活儿若是全扔给婆婆倒也不好，二来，这两日家中所有的银钱包括盛糖一开始给婆婆的银钱几乎都还了债，这时候去买布，若是家中有个什么事儿，可能都没有银子应急了。
但盛糖不这样想，她都在村中呆了好些日子里，自然很想出去打探打探，看看他们这买卖有没有更稳固的方式。
如此，她天真地说着自己多么多么渴望有新衣裳穿，如今有了银子自然就要买下来换上。
事实上也没错，她真的对身上这身衣裳厌倦了。不说补上的那些补丁，就是袖口裤脚到处发硬她也有些受不了了。
这材质，时常在夜里嗝得她浑身痒痒。再看看盛姜那紧紧绷着的衣裳，唯恐他稍稍动一下，这衣物便被扯破。
故而，赵氏犹豫着，元孟旺替他们做了决定。
几个小的全都去，自己挑布料做衣裳。已有好几年没让她们穿过新衣裳了，这一去，便统统满足他们。
这一次去镇上的孩子实在太多，元孟旺担心盛糖他们走不了多远，而他们也要挑着各种坛坛罐罐，也不能抱着背着他们。
便去村长家借牛车，正好他们家今日也用不着。
不过元孟旺和他哥都不会赶牛车，村长便让小儿子王志禄送他们去。
这王志禄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但因着是与元孟旺他们一个辈分，盛糖这几个小的也得叫他一声叔。
这是个十分稳重的人，与盛糖认识的杜秋生全然不同。
一路上他没有对元家的买卖做出过度好奇的询问，一切谈话都进退有度，这模样，简直不像个十六七岁的人。
不过也许是盛糖见过的人太少，毕竟这时候十六七岁当爹的人也有，那可真是扛着整个家的重担，便是成熟稳重些倒也十分正常。
元泽他们到了镇上，也是第一次打开花花世界的大门。
元泽还好些，只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左右两边的街道。元溪就不了，坐在马车上扭着身子转过来转过去，时不时地指着什么新鲜事儿大声惊叹，惹来路人频频侧目，倒是被她一副第一次见世面的样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