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百里刺杀
“影之她,可曾有什么东西留给你?”
凡音摇了摇头。
忽然又想起了一串碧绿翠石的手链,怜容弄丢的那一串。
“有一串手链,师父说,是她亲手所编。”
“那里面,是流光的血。”
血?!
“为了以防,有人忽然质疑她的身份,前大阁主留给她的。是流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血珠。”
“当遇到血脉相合的人,它会波光流转。”
凡音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还栽在药捅里,动弹不得。
二夫人前来命人换药汤。
有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检查伤势,那串手链就发出微弱的却跳跃的光芒。
她觉得好看,就伸手摸了摸。
二夫人那一刻呆住了。
凝滞了许久,才颤抖着说,
“喜欢么,喜欢就送给你。带好了,是我亲手做的。”
那以后,二夫人就收她为徒,悉心相教,待她比任何一个堂主都好。
又收她作养女。
府里人皆以姑娘相称。
她的待遇直逼府里头的二小姐儿。
她只以为与沐隐娘有缘。
原来,沐隐娘早就看出来了,她是沐流光的女儿。
是沐香珺的嫡亲孙女。
纵琴阁镇阁之琴的真正嫡系主子。
凡音定定的望着涯泊,惴惴。
“你早就知道了?”
“硬之发现你的时候,就通知我了。”
“所以你始终潜伏在纵琴阁内,为了监视我。”
“那时候纵琴阁的金堂主刚好任务失败,遭人反杀。于是我就以金堂主身份,隐藏在影之身边,帮她教导你。”
可他也没有认真教她什么东西呀。
“你才是纵琴阁真正的主子,影之她并不是。虽然,她为纵琴阁,为与非门做了许多事,但她始终是个外人。释魂琴,认主,不认她。”
多么……决绝的话呀!
人都死了。
为了与非门而死。
却说,不认她。
不认她的不是释魂琴,是与非门的元老阁。
“召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这是你必须要知道的事实!”
“于是,我就要开始替你们卖命了,是么。”
“小音,你的确,身上有香珺前大阁主的影子,然而更多的,却是像那梵彦笙。”
“不是说我像母亲么?”
“不。你与流光,只那容貌相似。你骨子里,是那南陵梵家的人。工于心计,巧舌如簧。”
“……”
“召你回来,确实是央帝又下了命令。这一次,必须由纵琴阁的人去完成才合适,我们……已经不容插手了。”
凡音却丝毫不接他的话。
“筑南王,是怎么死的?”
……
……
筑南王是病死的。
说出来,可能连说的人自己都不信。
凡音看着涯泊,
目光中充满了质疑。
“确实是病死的。仵作验了尸。仵作是我们的人。”
其实死讯一出,掌琴阁的人早就怀疑了。
根本没有什么仵作验尸。
就是沐涯泊自己硬塞进去的人去看一眼。
“那为什么没人通知小爷?”
涯泊望着她,
“说了你信么。”
不信。
那小爷自然更不会信。
谡壬冉又不是个病秧子。
央帝关押他的地方也不是囚牢。
怎么就能病死了?
瞎子听了都会觉得另有蹊跷。
央帝自然也是怕司小爷因此存了逆反之心。
如今他和六皇子两人把苍筑关守的不错。
对央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为何突然召小爷回都。”
这,就全凭涯泊揣测了,
“隐藏死讯是大事,早晚会传到小爷耳中的。借着这个机会不如阐明了说。”
“另外,皇子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该婚配了。”
这皇子指的自然就是老六,毕渊了。
凡音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既然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凡音默默的一点头。
“是谁。”
“百里道远。”
“太师府上的人。”
“是。”
央帝,终于忍不了这个人了!
……
……
然而太师府到底是北央根深蒂固的开朝元老一族。
谡融衡多少要看点他们的脸色。
不能让人发现是央帝的意思。
百里太师府上一直是主和一派。
与圭羊公为首的主战派,水火不容。
央帝心底里其实也是希望和的。
连年征战,对国库的耗损太严重了。
前有南陵国引以为鉴,央帝绝不愿意步其后尘。
然而北央最骁勇的军和将领,都是在圭羊公手中的。
央帝也开罪不起。
于是想起了这招,借刀杀人。
杀一个主和的大臣,以灭主和派的声势,
明面上是杀一儆百。
实则是釜底抽薪。
要杀的这个人很关键,若只是普通大臣,
恐怕真的会把主和派的声势降下来。
但若是个万万动不得的人,就足以积压出主和派的决心了。
这个人,央帝毫不迟疑就选择了简直“口无遮拦”的百里道远了。
此人不死,央帝觉得自己心头火难灭。
入夜,凡音只身潜入灯火通明的太师府。
从百里老太师,百里克川一辈起,
百里家人就是夜猫子。
彻夜不眠,通宵达旦,讲经说佛,辩证唯物。
他们是克勤克俭的一家人。
百里一族能够走到今日地位,没有一丝一毫是仅凭运气的,
他们是一步一脚印,结结实实自己走出来的。
百里府上的藏书可以说是皇都之最。
甚至可以与宫廷媲美。
百里老太师博览群书,阅史破万。
出口成章,无人匹及。
好在老太师是个内敛深沉之人,
与自己的三个儿子性格迥异。
听说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盛气凌人之势,
只是年过五十后而自知。
不再与世事为敌了。
百里道远正独自在书房看书看得昏昏沉沉。
突然一支银针直刺眉心。
又一支,钻入了太阳穴。
他瞬间领悟,自己命不久矣!
“出来吧。”
灯火蕴暗处,影影绰绰。
“我不会喊人来的。是与非门下之人吧,我何必拉人陪葬呢?”
百里大人声音平缓,并不似大限将至之人的慌张无措。
“大人,得罪了。”
百里道远并看不清来人的脸。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嗓子也越来越干哑。
“是央帝要来取我性命的?”
问了也是白问。
与非门人自来只听央帝一人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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