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回宫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银月国自即日起天道不眷,列为神弃之地,非日月同空不可移。”
  且不提众人听后作何想,待阿璃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一望无际的漫天雪色。
  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它们调皮地打着旋儿,落在山头、树梢、河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白毯,把整片天地都变成了雪的世界。
  他低下头,看着脚下踩着的地面,地面由一颗颗近乎一样的元石铺成,泛着乳白色的微光。
  “走吧,我们进去。”
  安然牵着阿璃一路往里,直至上寒殿。
  阿璃悄悄打量着经过的地方,看得眼花缭乱。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山石小桥,长廊玉柱,美仑美奂,通体莹白。
  从未见过的宝石,琉璃,明珠只被用作装饰,随意地嵌在寒玉墙上,就连垂帘都是用一般大小的珍珠穿制而成。
  阿璃虽不知其价值,却也猜到必然不是等闲。
  琼楼玉宇,银宫如许,十万里层云,重倚清霄几度。
  低调中透着奢华,内敛中蕴着凛冽,然而阿璃感受最深的却是清寒孤冷。
  “师尊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虽然很美但是太冷了。”
  安然见阿璃疑惑,问道:“阿璃不喜欢这里吗?只要你想要,这里什么都能给你。”
  “虽然这里又冷又寒,但师尊在,阿璃就喜欢。”那换言之就是不喜欢了。又冷又寒,是啊!又冷又寒。连个孩子都不喜欢的地方她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帝座之上,安然看着目光所及之处,神思恍惚。
  茗溪和澜溪一进来就看见她们失踪多日的陛下又神游天外了,不由一叹。
  安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走到这一步,难道她真的是天煞孤星,注定一世孤独吗?
  她渴望光明,渴望温度,渴望依靠,终生所求不过是免于流离,免于漂泊,免于不安无处可放,但是一步又一步,到了最后除了这一方帝座,她竟一无所有。
  从什么时候起她没有了心,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她是高高在上的万古一帝啊,羡慕都来不及,谁还会同情呢?
  可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天地至尊,又与我何关。我想要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慕哥哥而已啊!就连这万古帝廷都为他而建。
  南慕,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可你却让我见到了光;我本可以忍受孤独,你却给了我陪伴;我本可以忍受寒冷,你却给了我温暖。可是既然给了你为什么又要收走呢?剩下这漫漫余生你要我该怎么办?
  我想爱你,却只有无尽的等待,我想恨你,恨却无源,我想忘了你,自己却先舍不得。
  慕哥哥,你好狠的心!你忘了答应过阿然纵使银汉迢迢,黄泉碧落也会来找我吗?
  南慕,你就是个大骗子,小时候骗我,长大了还骗我。
  可是我甘愿做你的傻瓜,你说我就信,只要你来我就原谅你。
  安然感受着四肢百骸里涌动的寒气,再一次困意袭来。慕哥哥,两千万年了,阿然找累了,不想动了,从现在起换你来找我好不好?一万年,如果你再不来,阿然就生气了,你不要失约啊。
  茗溪见阿璃站在帝座旁,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
  “小家伙儿,你是何人?”茗溪见他身形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又生的可爱,忍不住捏了捏阿璃的两颊,瘦瘦的没有一点儿肉感,她颇有些意兴阑珊。在茗溪看来,小孩子就是要肉肉的才好看。
  “我是阿璃。”阿璃揉着小脸蛋儿回道,他有些好奇。看着眼前的两个美貌女子,一个一身月华,一个一身星光,正当韶华,都好看极了。
  阿璃回头看了看安然,嗯,还是师尊最好看。
  “阿璃啊?”茗溪拉长了语调,冲澜溪挑眉,又带着笑意问道,“那你与帝座是什么关系啊?”
  澜溪虽不出声,但仔细观察也还是一直在听着两人问答。这可是她们帝座除了青源大帝外第一次带人回来,还是一个小娃娃。
  “帝座?”阿璃皱了皱小眉头,有些疑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帝座是指师尊吗?”
  “师尊?”茗溪惊呼,就连澜溪也多了几分讶异。
  不声不响地多了个徒弟,这可真不像她们主子的作风。这位可是最嫌麻烦的主儿,除了那个人,谁的事都懒得过问。收徒这么因果纠葛之事怎么看都不会是她们主子会做的啊!
  安然强打精神,见她们疑惑,也没打算解释。
  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收阿璃为徒,明明有其它解决方法的。难道是因他眼里那几份似曾相识?
  那么倔强,心里那么柔软,却像只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利刺,随时都做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就如曾经的安然,那么绝望,那么不惜一切也要……。不过已成定局她倒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安然敛起疲惫,看着她最放心的两个属下,问道:“可找出来了?”
  澜溪正色道:“禀帝座,明面上是邪翼族与九幽勾结,故意泄露帝座行踪。但据我们所查此事多半与与天空之城脱不了关系。”
  “噢,天空之城,灵皇吗?这是有人终于看本帝碍眼了?”安然转“”着手里的紫色琉璃珠,有些不以为然似乎早有预料。
  这天地主宰从来都是出自离恨天的超级帝族,像她这样凭空出世的可没几个。更何况她还是混沌大世界万古来第一个女帝,是灵皇最瞧不起的女人。能忍她与他平起平坐这么久都不错了。
  上寒殿内一阵寂静,只有两颗琉璃珠转动时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脸上都是疑惑,听不明白师尊她们在说什么。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上寒殿内凝重严肃的气氛,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扰师尊。
  片刻后,安然斜倚在帝座上,单手支着下颚,平静地说道:“触手伸的太长了,就该剪剪。我不过刚修身养性几天,就有人拿本帝当软柿子捏了?传旨,邪翼族与异族勾结,凡涉事之人杀无赦。其余族人放逐蛮荒,列为流奴。另剥夺其附属各族之身份,迁出主城,永世不得踏进离恨天一步。”
  她还没打算直接对灵皇动手,毕竟余日无多,打打杀杀太费力气,她懒得再为不相干的人耗费心神。但就这么放任不管也不合她太初清寒睚眦必报的名声,既如此先杀鸡儆猴警告一下倒也不错。
  “尊法旨。”澜溪、茗溪双手交叠,同时躬身答道。
  “暗元他们几个可回来了?”安然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