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次选择 11

  星期四，寓所。
  清晨的阳光，透过卧室窗帘间的缝隙，洒落脸上，萧强揉揉眼，醒来，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好像刚从车祸的昏迷中醒来，头昏涨的厉害，车祸的记忆清醒无比，昨天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
  他坐在床上，抱住头极力回想昨天的发生的，渐渐地，记忆清晰起来。
  “我怎么睡这里了，若雨呢？”
  “若雨！”
  “若雨！”
  房子里，没有人回应，一阵欢跳的脚步声后，门开了，是杰西卡。
  “杰西卡，是你，早！”
  杰西卡冲过来，萧强挠挠她的脖颈，心里一阵温暖，如果上帝是个恶魔，那这几天里，杰西卡善良可爱的天使，每每在他觉得世界黑暗，生命无趣时，给他希望，给他活下去的动力。
  “丫头，你若雨姐姐呢？”
  杰西卡摇着尾巴，朝萧强吠叫两声，忽然欢跳着跑出卧室。
  “杰西卡，我回来了，”客厅传来林若雨的声音，“你把他吵醒了？调皮鬼！”
  杰西卡吠叫两声，跑回卧室，萧强起身下床，抬头看到林若雨穿着昨天新买白色收腰长裙，站在卧室门口，朝他招手微笑。
  “世杰哥，早！”
  “早，若雨，你刚才出去了？”
  “嗯，去买早餐了，世杰哥，你快起来吃早饭，等会我们出去。”
  “出去？去哪？”
  “去看萧强啊，今天是他头七，我们一起去拜祭他，刚才我买面包时，我顺便买了几瓶红牛。”
  萧强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头七。
  只是，现在对他来说，萧强究竟算死还是活？他自己也不清楚。
  这几日，他化身李世杰忙于愤怒、忙于查案，哪里还会萧强的头七，即便记得，他也不打算去，因为他已经和以前的萧强做了告别，他现在是李世杰，手术之前，他也将以李世杰的身份活下去。
  至于“七天之约”后，谁又知道呢？
  对未来，他一片茫然。
  “世杰哥，你又不舒服了？”林若雨担心地问。
  萧强怔怔地看着林若雨，这才意识到，这几天他一直在悲痛、愤怒、犹豫间循环，唯有昨日和林若雨的相处才让他感到久违的放松，体验到温馨快乐的生活。
  “不，我很好。”萧强回道。
  看到林若雨脸上的关心，爱意从心底升起，他走上前，撞开双臂，眼中饱含温情地说道：“是的，若雨，我很好，只是没想到车祸已经过去七天了，时间真奇妙，刚才我还觉得我自己睡了很多年，只要有你陪着，时间是快是慢都不重要”
  林若雨张开双臂，两人紧紧相拥。
  用过早餐，两人开车前往墓园。
  “世杰哥，你说萧强的女朋友会不会来？”车上，林若雨忽然问。
  “张念馨？”萧强心紧了下，恨恨回道，“应该不会来了吧！”
  “怎么了？你对她好像很大意见？”
  被砸裂的军功章，一片狼藉的房间，还有那晚雨夜张念馨坐在床上撒钱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萧强内心的愤怒瞬间被点燃。
  “哼，那女人！我真替萧强不值！”
  萧强气愤，可看了眼副驾驶位的林若雨，语气一下变缓：“算了，说她干嘛，我们是去看萧强的，又不是看她！”
  林若雨噗嗤，笑出声。
  “世杰哥，没想到，你嘴这么毒！”
  萧强一声苦笑，其实昨天之前，他一直在想：如果可以，他希望死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李世杰，因为张念馨不值得他重生。但现在看到身旁的林若雨，他又觉得开心、愧疚。
  到了墓园附近，因为环保要求，两人只买了几柱香。
  越往上走，萧强越激动，握着林若雨的手也轻轻颤抖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林若雨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萧强的手。
  远远地，看到儿童福利院的杨院长、李阿姨、陈阿姨站在自己墓碑前，萧强更加激动，他极力调整呼吸，控制情绪。
  “是杨院长她们！”林若雨叫起来。
  “你认识她们？”
  “嗯，在追悼会上见过，当时哭的最伤心的就是她们了，萧强是她们带大的，我想她们现在还是悲痛中吧！”
  萧强忍不住湿了眼睛，他没说话，但加快了上山的脚步。
  走近萧强墓碑所在的地方，传来杨院长的声音。
  “强子，希望你好好安息，我们下次还会来看你，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院里的小朋友，我们走了，强子！”
  三人神情悲痛，转身向下山的大路走去。
  “杨院长！”
  林若雨先跑了过去，迎上三人。
  萧强站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人，情绪濒临崩溃，口中喃喃：“不，萧强，你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出现在她们面前，你现在是李世杰”
  “世杰哥！”
  萧强回过神，看到林若雨已经和杨院长她们分开，便走了过去，迎上杨院长时，他本能地叫了一声。
  “杨院长！”
  杨院长愣了下，点头回应：“你好！”
  林若雨已经到了墓碑前，萧强拎着袋子走过去。
  “李先生，等等！”
  萧强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杨院长和李阿姨、陈阿姨说了两句，走回头，李阿姨两人继续往前走。
  “杨院长，什么事？”
  杨院长全身一颤，神情更是激动。
  “你，你是前晚那个”
  萧强也是一震，立刻阻止道：“杨院长，你别说，等下！”，他拎着袋子跑到林若雨面前。
  “若雨，我有几句话要和杨院长说，马上就回！”
  不等林若雨开口，他又跑回去，拉着杨院长往下上的大路走去。
  “对，杨院长，我就是前晚那个自称萧强战友的人。”
  杨院长越加激动，上半身微微晃动。
  “李先生，你？”
  “你别问，听我说！除了骗你说我是萧强的战友，其他我都没说谎，不信你可以去问复鑫地产的经理梁军，但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那，那你为什么”
  “这钱是我替萧强要来的，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知道，福利院很需要钱，你也很需要钱，杨院长，你先把家里抵押的老宅子赎回来吧，张叔他其实很在意的！”
  “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要帮我？”
  杨院长热泪眼眶，脸上看不出是惊讶是激动，但身体晃动的更厉害了。
  “杨院长，你别再问了！”萧强既悲有喜，情绪再次濒临崩溃，“帮你，是因为你值得！”
  他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跑，任凭脸上泪水横流。
  “怎么了，世杰哥？”
  看到一脸泪水跑回来的萧强，林若雨紧紧抱住他。
  萧强擦尽泪水，摇摇头：“没什么，刚才听杨院长说萧强的身世，想到我自己。”
  “世杰哥，你就别多想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向前看——”
  “啊！”林若雨忽然叫起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