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从异维状态中醒来的时候,身上插着维持生命的液体管,旁边一名微笑的医生,她看着李斯的目光含义是:你终于醒了。事实上这距离李斯那天使用离玄术法以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这三天时间里,磐龟都带着战士们一刻不停地移动着,他们现在已经行进了数千里,目标没变,依然是朝着艾尔方向。他们的位置也依然是在那张悬浮的空中巨网当中。现在的情况尚为稳定,因为根据李斯的诗维境以及后来所整理的资料上看,局势虽比我们所想象中的糟糕,但主动掌握在我们这边。
  但要因此而忽略了重合效应的可怕未免太过愚蠢,尽管我们已经有了对应艾尔的联系策略已及关于它处境的目前评估,还有应对那些诡异而邪恶的昆虫文明方面的措施,但仍然不要忘了,现在我们所身处的恐怖环境才是最大的变数。
  也许是该幸运我是医生的缘故,在这几天里我都不用去那险恶的环境了。因此,我(茸狄)可以静静地安静下一段时间,或许还可以换一种感觉来体会目前所遇到的事物。
  也许是归功于我们那超凡的技术,这三天时间里所遇到的琐碎事件我就不一一明说了。很多时候,尤其是现在时候,我们更关心的是未来。当与李斯的联合中分离出来的时候,那种景象即便是一瞬间我也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如果你认为我们的语言能无所不盖的话,那可真是错得离谱。那种景象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相比起来,见到并感受到那种景象时的情景才是最真实的,如果语言是现实哪怕我们的感观是一道桎梏,那么在那个时候,桎梏化为乌有。
  世界上也许有人曾经思考过这一点,那就是宇宙法则之外又是什么?他肯定已经思考到了答案。树上的苹果会坠落,我们会说话,我们拥有着生命,空间便即距离,信息的传输需要时间,时间与空间代表了一切。如果有人认可这些的话,这真是个无边无际的错误。生命的可贵之处在于法则之上。许多我们看到的,不过是浅得不能再浅的事物的一面。就像是语言所拥有的一致性,就像是现实就是一切,就像是地球之外就是太空,就像是没有了思维,人类也将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就像是信息一定要经过空间与时间与感观的过滤才能得之为我们所能理解的事物。就像是人类的周围环境决定了他们的一切一样。
  然而可怕的事实是,我们用来察觉宇宙奥秘的终极力量一直存在着,你也许可以将其形容为很复杂,亦或很简单。很深奥,亦或很浅陋。很难被掌握,但也许本就是我们的一部分。也许它远在天边,还深藏在宇宙的深暗当中。但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当下,触手可及之处。这股力量很危险。也许没那么危险。它也许虚无渺茫,也许我们见得到,足以触碰。
  在李斯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那个终极,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景象,也没有任何视觉可以看到的。我们只见到真相,或者是真相的一部分,无比奥妙的一部分,在我们因此而被毁灭之前,我们的神识消失了——离玄师(李斯)把我们救了出来。接着,我们每个人疯狂地在度舱里留着痕迹,狂吼大叫。发泄着潜意识中留下的唯一一点模糊的印象,在它还没有被我们的意识海洋彻底清除之前,疯狂地留下印记。
  在我们疲倦到被自己的行为累倒之前,一切戛然而止。然后就自己所留下来的痕迹用尽一切精神力量来思考,来联结其中的意义。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接着我们开始整合其中极其有限的信息,这些信息中透露着无比强大的致命气质。尽管大部分都诡谲得我们无法知晓其中的意义,但是那一小部分仍然向我们敞开了宇宙的终极大门。我们的灵魂似乎已经萎缩,只能以几近于表面般浅薄而僵硬的思维去偷窥它暴露在眼前的秘密。
  那不是任何一种文字能够理解的,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物质能够记录。它几乎超越了语言,文字的物质层面,在向你的灵魂传递着那无比真实,寒冷到血淋淋的事实,甚至其存在的可能性比你所能思索的规律还要远古。
  能够坚持到这一步而不退下滋隐的战士已经剩下不到撩撩几个,他们还在坚持着,当然,我也在坚持着。我们的恐惧已经操控了我们的躯体,剩下的宛如枯木般的意志在苦苦支持着,游荡在那痛苦汇成的海洋里。仅存的理智让我们不能也不敢在那浩瀚的宇宙历程中留步,因为哪怕停留一瞬间,那不是我们该见到的事物也会将我们心神击穿,坠入到无边无际的虚空深渊。我们之所以还在坚持,是因为还没有获取秘密,而我们终将获取秘密——这不是法则,也不是什么必然,但是,冥冥之中我们能见到秘密,或者秘密见到我们,或者有某种未知存在在促成着这一切……
  然而最终我也不得不滋隐退却——我的精神已经超负荷,再坚持下去会毁了自己。看到打坐在一旁流着鼻血双目禁闭的李斯,心中不由得由衷升起一丝佩服。
  12个时辰后,由几个最终坚持者展开的一场会论开始,他们成功了。
  (留下的记忆将会以另一种状态沉在着……)
  这场会论将要讲述虫族文明那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可怕秘密。我看向一旁躺在地上的李斯,他身上穿插着生命维持装置。他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