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路奔跑,在快靠近教学楼的时候,姚芷诺停了下来,她看见那边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来来回回地忙着。地上的一抹白,差点刺伤姚芷诺的眼。她朝那白布盖着的地方跑去,但是被人拉住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拉住姚芷诺的老师吼道,“不是让你们先别进教学楼吗?快离开这里。”
  姚芷诺满脑子都是佳期的一颦一笑,丝毫听不到老师的话,嘴里不停重复叫着佳期的名字,一个劲儿想挣脱老师的手。
  “姚芷诺,你快离开这里。”老师的吼声更大了。他拉着姚芷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不,放开我,放开我。”姚芷诺突然疯了似的哭喊起来,“佳期,我要见佳期,放开我……放开我……老师,我求求你放开我,我要见佳期呀!老师,我求求你……”
  老师丝毫没有动容,拖着姚芷诺就走。姚芷诺愤然抵抗,不停地哭喊着:“老师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佳期……”
  老师的眼角已经湿润,但是抓着姚芷诺的手没有放松。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姚芷诺的身上,他们有的好奇,为什么姚芷诺会这样反常;有的猜疑,姚芷诺和佳期是什么关系……背着书包的林景凡刚进校门就见到了这样激烈的一刻,立刻把书包丢在一边,跑了过去抓住了姚芷诺。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佳期,求求你们,放开我吧……”姚芷诺哭喊着。
  “姚芷诺,你冷静点。”林景凡双手用力箍住了姚芷诺,但是姚子的应该挣扎得厉害,于是林景凡索性紧紧抱住了她,“姚芷诺,冷静点,冷静点。”
  不知过了多久,警察撤走了,医生也走了,教学楼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同学们都坐在了教室里等待老师来上课。姚芷诺也坐在了教室里,如同行尸走肉那样。不少早上见到那一幕的人都在猜测姚芷诺和佳期的关系,他们总算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林景凡身上。
  “姚芷诺,班主任叫你去一趟她办公室。”董珍珍走到姚芷诺面前说。
  姚芷诺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如同一只不想过问世事的受伤小鸟。董珍珍见姚芷诺没有动,又叫了她一遍。可是姚芷诺依然没有反应。
  “什么事?”林景凡进教室后,见董珍珍站在那里,便问道。
  “班主任叫她去一趟办公室。”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我猜大概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吧。”
  “我替她去找班主任。”林景凡说完,朝老师的办公室跑去。再回来的时候,林景凡的手上多了一封信。
  整个上午,姚芷诺都没有抬过头。上课的老师大概都知道早上的事情,从姚芷诺失控的情绪来看,她跟佳期的关系自然不会差,也就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没有刁难她。中午放学后,同学们纷纷去吃饭了,姚芷诺依然没有动一下。
  “去吃饭吧。”林景凡对姚芷诺说,“吃了饭,我给你一样东西,是关于佳期的。”
  听到佳期的名字,姚芷诺抬起头,两只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林景凡,问:“是什么?”
  林景凡却毫不犹豫地拉起姚芷诺往外走,边走边说:“吃完饭,我就给你。”
  去往食堂的路上要经过医务室,姚芷诺看着安静的医务室,仿佛看到了佳期在里面忙碌的身影。林景凡看穿了姚芷诺的心,他把她从右边拉到了左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至于触景生情。
  姚芷诺一言不发地吃完饭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林景凡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姚芷诺,说:“这是佳期写给你的信。班主任老师给你的,我帮你拿来了。”
  姚芷诺接过信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像是在接受一件神圣的东西。她缓慢地展开信纸,是佳期那漂亮、熟悉的字:
  “姚姚,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会收到我给你写一信?不过,你大概此刻正被忧伤笼罩着,惊喜不起来吧?对不起,要你承受这么大的悲伤。做这个决定不是我一时的冲动,而且想过很久的。我唯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如果我们当初没有遇见,没有成为朋友,该多好啊!姚姚,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学习、生活,还有爱与被爱。
  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的故事,这是我这个朋友的失职。可是你知道吗?并非我不愿意,而且我不能,不能将那些无法启齿的秘密告诉你,不能给你的生活带来错误的指向。不过现在,我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你。
  当我还是一名学生的时候,我疯狂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的回应热情且真挚,所以我们很快就坠入爱河。那时候,我的世界一片晴朗,未来在我的憧憬下无比清晰,我所幻想的每一个未来,都有他。然而,在我临近毕业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已有家室,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晴空霹雳,我感觉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了,一切都在瞬间碎成了渣。
  在一开始,我想过放弃,毕竟小三永远都是遭人唾弃的。然而,我对他的爱真的是深到骨髓来,实在无法轻易放弃。后来,我在毕业后拼尽努力,到了他所在的学校,当一名小小的医务室老师,并且,我和他之间还保持着联系。
  可是,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我纠结,我挣扎,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用这种方式解脱。我很抱歉给了你这样的一个打击,你会怪我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个年龄,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子诺,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子诺,我最可爱的朋友,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学我。”
  看完信,姚芷诺的眼睛里掉下来了几颗晶莹的泪水,随即便被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