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章 无风之夜 11 上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我曾经认为不合理的地方……”伊达此时的头脑已经有些混乱，在拼命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哦，对了，那个结界！为什么我碰了两次都没事，黑绳只碰了一下就出事了？到底问题出在谁身上？还是说结界本身有问题？”
  “结界当然是正常的，是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人有问题。”天水回答道。
  伊达看了看黑绳：“那肯定是你的问题吧？因为后来那些士兵过来的时候同样没有触动结界，也就是说只有你……”
  “士兵过去的时候，结界已经关闭了，当然没事了。”天水抢先说道，“小子，不用想别人了，问题就在你身上。”
  伊达疑惑地看着天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天水伸出手来拍了两下掌，只见一个老者慢慢走了进来，向两位域使和两位副官行了礼后便站在了一旁。
  天水说道：“你那位同伴说得对，走廊的结界一旦感测到入侵者的灵气，便自然会作出相对的反应，告诉护卫队出现了情况。就算是再微弱的灵气也不会逃过结界的感应。这位老人是灵界的测灵师，他可以把你们的灵力数值化，评判出你们究竟能够达到怎样的实力。测灵师，告诉他们各自的灵力值是怎样的吧。”
  测灵师对天水点了点头，便走到了黑绳面前，用手在距离他尚有两米左右的地方上下动了两下：“灵力值不到一千，属于八级战士级别。”
  黑绳撇了撇嘴，心里知道这个数值基本上是准确的。在灵界稍微身强体壮有点功底的年轻男子，灵气差不多都在一千左右。八级战士在灵界来说已经属于很低级别的了，只有四级以上的能力，才有资格成为灵界的正规武装力量。但是黑绳这样的灵气，瞬间触发结界作出反应是完全正常的事情。
  伊达看了看黑绳，小声说道：“不是说我的灵气会很低，低到连结界都没有反应吧……”
  测灵师已经走到伊达面前，用同样的动作在他身前晃了晃：“这个人……这个人完全感觉不到灵气啊……抱歉，他的灵力值为零……难道是我的感测能力出了问题么……”
  “你的能力没问题，谢谢，你可以回去了。”天水说道。测灵师这才又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伊达，转身行礼离开了。
  “听到了吧，你的灵力值是零，所以结界根本察觉不到你，就是这么简单。”天水对伊达说道，“你觉得这件事不正常，实际上你自己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伊达用力挥着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没学过任何功夫，只要是活着的就一定会有灵气！就连灵族女子也都会有灵气，哪怕只有几十的数值！我的灵力值是零？你怎么不说我已经死了呢？”
  天水笑了一声：“在你的概念里，只有死人是没有灵气的么？”
  “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伊达反问道。
  不等天水回答，黑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用很小的声音说道：“……非灵族……根本不是灵族的话……也就不会有灵气……”
  这句话的声音虽小，但仍然清晰地传进了伊达的耳中！他浑身一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黑绳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不是灵族么？我老爹、大哥、姐姐哪一个不是灵族？我和他们是一家人，不可能到了我这里连种族都突变了吧？”
  天水指了指伊达：“不然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灵力值是零？”
  “原因就是……”伊达顿了一下，“那个测灵师测错了！”
  天水无奈地摇摇头：“这个不正常那个不合理，非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而原因真的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又不愿意相信。”
  “因为这个原因简直太无稽了！我怎么可能不是灵族！！”伊达叫道。
  “事实上，如果你真的不是灵族呢？”天水说道，“这件事，没有谁比你老爹更清楚吧？如果你还心存疑虑，可以回去问问他。你可以认为是测灵师有问题，但是结界是不会说谎的。结界对你毫无反应，已经说明了你的身上是没有一点点灵气的。”
  “我不是灵族……那我是什么？”伊达喃喃着，“如果我不是灵族，那……那我的家人呢？”
  “伊达，别信他们！”黑绳叫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从一开始就针对你的阴谋！他们一定是在骗你！”
  伊达回忆着刚刚得到的信息，在思绪里重新整理着：“你们……你们不是因为我来借用永生之石而调查的我，而是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和谁生活在一起，然后故意利用歌所老板透露假消息给我，目的就是让我产生用永生之石为姐姐治病的念头，从而实施这次行动对吗？”
  天水点了点头：“继续说，然后呢？”
  “所以驻所外的守卫工作是你们故意弄得这么松散，好让我们有机会真的进入放置永生之石的房间。”伊达指了指圣迦，“而她，也是故意假冒仆人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是不是？”
  “哈哈，你生我气了么？”圣迦却笑了起来，“对不起啊，之前的确骗了你，不过这也是对你的考验之一。缪大人，还是告诉他实情吧。”
  “好的。”一直懒洋洋坐着的缪站了起来，对伊达说道：“你应该知道，灵界自从当年和天界一战元气大伤，老灵界王和公主死于天界之手后，灵界便被四股武装力量割锯，陷入了长期分裂。直到大约六百年后，才由现在的灵界王重新统一了灵界。之后，灵界王为了拥有可以抗衡天界的力量，各处选择了众多潜力者进行培养，从而组建了现在的‘十二至尊灵神’……”
  “等等！”伊达似乎听出了什么问题，“你说灵界王组建‘十二至尊灵神’，是从什么时候？”
  “将近一百年吧。”缪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其中之一。”
  伊达摇头道：“这不可能！一百年前还没有我大哥，他怎么会成为灵神之一的？”
  缪点头道：“没错，当时你大哥还没出生，那个时候你大哥的那个席位，是属于你的老爹赤青的。”
  伊达对这个回答更是无法相信，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老爹赤青就是一个沉默寡言、懒懒散散、每天只知道在家里烧饭和儿女过日子的平凡百姓，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显赫的身份！
  “你先不要提问，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缪继续说道，“在当初的‘十二至尊灵神’中，赤青未必是最强的，但却是灵界王大人最为信任的，甚至本可以获得域使的地位。灵界王在培养了十二位灵神之后，便打算再寻找一个继承者，能够将他自身的能力传承下去，而这个人，却不能是灵族。于是灵界王大人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赤青，让他去外界为自己物色这样的人选。但是当时的赤青不但没能完成任务，反而还犯了错误，导致灵界王很是生气，也因此剥夺了他的灵神地位贬为了庶民。但是灵界王仍然没有忘记赤青曾经作出的贡献，于是在你大哥出生后，便将你大哥带进灵域进行培养，接替了赤青当初的地位。”
  “老爹当初究竟犯了什么错？”伊达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最清楚的只有灵界王大人和赤青本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回去问你的老爹吧。”缪回答道，“本来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几年前，赤青忽然传话给灵界王，说当年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重新完成了，那个灵界王需要的人就在他的家里，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成长生活着——当然，那个孩子对他自己真正的身世一无所知。”
  “你是说我？”伊达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孩子？我……根本和老爹一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吗？”
  “还是那句话，这些只有你老爹赤青最清楚。”缪说道，“灵界王也不能确定你究竟是不是那个适合的人选，所以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判定你的身份、能力和品行，确定你究竟能不能达到灵界王心中的标准。”
  伊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就是说……大哥也好，姐姐也好，他们都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他们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弟弟？”
  “你以为呢？”缪回答道，“为什么我们会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歌所老板本就是我的人，你每天的生活状况，梅丽雅都会反馈给他，再由他传达给我。”
  “不可能！姐姐是最疼爱我的人，她怎么可能骗我！！”伊达大声叫道。
  “这算不上是欺骗。”缪说道，“你到那个家里去，成了那个家庭的成员之一，使命就是要在你的成长过程中让我们了解你，从而判断你究竟能不能达到灵界王大人的要求。赤青和他的两个孩子，都只是在为了这个使命做事罢了。我让歌所老板给你一个假消息，就是为了让你产生帮助梅丽雅的念头，再看你接下来怎么做。”
  伊达说道：“所以其实这一切本都是你们计划好的了？你们故意让我有想去拿到永生之石的想法，我和黑绳的前期策划和调查也都是你们所掌握的，只是你们故意装作不知，好让我们的计划得以进行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整件事情顺利得有些不正常的原因！”
  “没错，继续说。”缪点头道。
  “当晚我们来到驻所的时候，外面只留了四名守卫的松懈防御也是你们故意留给我们的机会，好让我们可以成功进入驻所内对吧？”
  “是啊，如果我们的守卫滴水不漏，凭你们两个小角色根本没有任何混进来的可能。”缪说道，“当然，即使只有四名守卫，想要成功进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我们只是稍稍帮你们减少了一点难度而已。你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门前的结界并找到破解的办法，还能制住两名守卫得到他们的衣服，这已经很好了。不过整个过程中，另外那个小子的功劳要比你更大，如果没有他，你能不能依靠自己做到还是个问题。”
  伊达指了指圣迦：“而……这位灵界公主也是早就故意留在房间里演了一出戏给我看的对吗？”
  圣迦面露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要故意骗你的，我只是用这个办法来测试一下你应对突发情况的反应。假如你当时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想要杀我灭口，恐怕你早就死在房间里了。如果你不管我而继续自己的事情，我想我也会在父亲面前告诉他你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我当时想过，如果你在继续行动的同时有想帮助我的意思，就可以基本认可你了。但我还是没想到你会为了救我连自己的计划都放弃，这还真让我感动呢。”
  伊达又看了看天水：“你让我和黑绳互相指认来保命，也是为了考验我吧？”
  天水嗯了一声：“是的，如果你选择出卖朋友而保住性命，那么也就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人了。还好你不是一个可以背弃朋友的人，这一点我们很满意。”
  “我到底是谁？我本来属于哪里？为什么你们要选择我？”伊达问道，“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