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胜败之间 37 下

  “小心！！”
  不知为何，卡诺想都没想，本能地跃向了奥斯，一伸手便将这束白光拦截了下来！白光击中卡诺的手掌，滋滋冒出一股白烟！卡诺同时也是“啊”的一声，脸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口上说毫无父子之情，其实这才是你的本能吧……”克罗纳笑道，“我若是直接攻击你，你一定有能力躲开的，我攻击奥斯的话，你却想都不想便替他挡住。阁下现在才明白实际上自己的内心是怎样的吧？”
  “少跟我自作聪明！我只是不想别人来杀掉我的猎物罢了！”卡诺看着自己中招的手，整条胳膊都失去了知觉！
  奥斯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也是大感意外！那一瞬间，奥斯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原本以为是自己一生的敌人，竟然可以为了拯救自己而不惜拦下敌人的攻击！
  “父……父亲……你没事吧？”或许这是奥斯为数不多称呼卡诺为“父亲”中唯一一次觉得这么自然便讲出的。
  “你这家伙……坐着不动都能给我找麻烦，看来还真是我的克星啊……”卡诺回了奥斯一句。虽然语气中带着一丝奚落，但那份关切也蕴含在了其中。
  奥斯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我还真是你的克星呢，哈哈！”
  克罗纳忍着胸前伤口的疼痛，向卡诺慢慢走过去：“阁下被我的‘死光射’击中的右臂，会在一定时间内处于假死状态，只剩下一只手臂能用，阁下还有把握可以赢我么？”
  “不要小看一只手臂！”卡诺却笑道，“奥斯被你们暗算得只剩下了一只手，不是照样用这仅剩的一点力气把我重新释放出来了吗？只要用处得当，一只手也可以创造奇迹。”
  “那好，晚辈这一次就创造奇迹给阁下看看！”克罗纳开始半微身躯，随时准备突然冲出，用当初击败奥斯的那一招“霸王卸甲”毁掉卡诺的全身内力！
  卡诺用左手拍了拍无力垂在身侧的右臂，同样慢慢向前走了两步，侧过身子将左臂的位置对着克罗纳的方向，缓缓说道：“刚刚对你使用的‘苍龙七星宿’并不是最大的威力。没有穿苍龙铠，至少减去两成；没有使用赫罗汉，再减去两成；我刚恢复了功力，一时还不敢全力使用，又保留了两成。实际上，之前我只是在用四成的功力和你战斗罢了。铠甲和兵器导致的损失是没办法的，不过自身保留的那两成，我可以随时使出来——现在我会让你知道，使出六成功力的我，就算只用一只手，也足够击败你了！”
  “那就试试看吧！霸王卸甲！！”克罗纳拼尽全力冲向了卡诺！
  卡诺果然只是将左臂高举，对着克罗纳结实地挥了出去：“斗箕翻转！！”
  克罗纳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间撞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身体中的所有内脏好像都搅在了一起般说不出的难受，剧烈的痛楚使他眼前一黑，不自觉倒在了地上！
  “现在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吧？”卡诺哼道，“小子，你算是个好汉子，现在认输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说着，卡诺一边笑着一边走向了海纳尔。
  “你……你想怎么样？”海纳尔此时已经面如死灰，倚在墙角处指着卡诺。
  “奇怪了，你们这帮家伙问都不问就闯到阿特尼斯的皇宫来，还反过来问我想怎么样？”卡诺回道，“海纳尔老兄，一别又是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可是老了很多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和你当初暗算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吧？明着和我对着干你不是对手，暗中耗时间耗死我，好像你也耗不过我，这种生活对你来说，一定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吧？”
  “卡诺，你不要忘了，原本你们阿特尼斯帝国就是新亚特兰蒂斯的领土，你们才属于乱党叛贼的后代！”海纳尔大声说道。
  “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新亚特兰蒂斯吧？那和你现在这个什么克纳帝国有什么关系呢？”卡诺反问道，“阿特尼斯六百年前只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宣布独立建国而已，除了独立的三大家族以外，没有侵占其他家族一寸土地。可是你们呢？直接废除新亚特兰蒂斯建立克纳帝国，将大西国的全部领土都变成了你自己的。你倒是说说看，咱们哪一个算是乱党叛贼啊？”
  “卡……卡诺……我提醒你，你的不少手下现在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你要是敢乱来的话……”
  “哦，无所谓啊！身为帝国的军人，他们的使命就是随时为帝国献出生命。”卡诺笑道，“到时候我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葬礼的，这一点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为你操办葬礼的会是谁吧！”
  说着，卡诺左手一抬，眼看便要对着海纳尔打下去！
  “慢着！！”克罗纳突然一边喊着一边挣扎着半跪起身来，“请……请阁下不要伤害我父亲……我愿意替他接受阁下的制裁！”
  “克罗纳！”海纳尔见自己儿子这样做，也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克罗纳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父亲，儿子无能，没能实现您的愿望，反而害得您身处险境……如今以命换命保您的安全，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小子，你不要以为我刚刚说可以留你一条命，你就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了知道吗？”卡诺瞥了一眼克罗纳，“我要杀谁留谁，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
  忽然，奥斯也说道：“我的意思也是……就放过他吧！”
  “你说什么？”卡诺不理解地看着奥斯，“你竟然要我放过一个入侵者？？”
  “你来，我跟你说。”奥斯示意卡诺先到自己这边来。
  卡诺哼了一声，真的走到了奥斯身边：“你如果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连你一起杀了！”
  “那可难了，你若是存心不满意，我说什么也是没用。”奥斯笑了一声，“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虽然海纳尔他们通过政变将大西国的政权颠覆了，可如今已经成了事实，就算把他们都杀了，大西国其他家族也再没什么力量可以重新组建国家政权了。这样看的话，让他们将错就错去管理国家，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何况也没人敢说，他们就一定干不好，对吧？”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卡诺回了一句。
  “现在是和你没关系，但是如果你杀了他们，可就变得有关系了！”奥斯继续说道，“我是不懂政治，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打着讨伐阿特尼斯的旗号来的，他们国内的老百姓都认为国家政变是莱特在阿特尼斯的教唆下搞出来的。假如这些人都死在这里，阿特尼斯的这个黑锅可就要背上一辈子了！到时候大西国的所有人都会对阿特尼斯恨之入骨，你觉得这是好事么？留他们一条命，让他们回去澄清阿特尼斯的清白，同时还要对咱们感恩戴德，这才更有利于两国之间今后的长远发展吧？”
  卡诺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去打量着奥斯：“不会吧？我可不觉得你还会有这样的政治头脑啊？怎么几年不见变成这样了？”
  “开玩笑啊！你以为我这几年看的书都是白看的么？”奥斯不服气地说道。
  “你会看书？打死我都不信。”卡诺摇摇头。
  “是花仙大哥建议我多看看书的。”奥斯笑道，“可能是他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无聊了吧！”
  “你想多了，我倒是觉得安达里是想用看书来拴住你的时间，省得你没事总去他那里骚扰他罢了。”卡诺拍了一下奥斯的头，“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些书没有白看。”
  “喂！不要打我头啊！我现在只有头还能动了！”奥斯拼命摇着头。
  卡诺转身又走了下来，指了指海纳尔：“算你运气好，这条命我留给你了！但是你最好明白，等你回到国内以后应该做些什么！”
  “你……真的不杀我了？”海纳尔都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还可以捡回一条命来！
  克罗纳却高兴得对卡诺一个劲地欠着身子：“多谢阁下的恩德，晚辈永生不忘！晚辈保证克纳帝国和阿特尼斯帝国今后世代友好，永无战事！”
  “你要能做到就最好了。”卡诺微微笑道，“要是能换得这样一个结果，也算是我为阿特尼斯的臣民做了一件好事吧。”
  海纳尔这才缓缓来到克罗纳身边，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不知是在庆幸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住性命，还是在遗憾多年来的雄心壮志就如此灰飞烟灭了。
  卡诺则是走到了还趴在地上的天隼旁边，用脚挑了挑天隼的身体，将他翻了过来：“这个只是昏迷，断了三根肋骨，不会有生命危险，带回去养上半年就可以恢复了。不过另外那一男一女就抱歉了，已经死透了，算他们倒霉吧。”
  说罢，卡诺便转身走到了皇座边的座位处坐了下来，看着大殿中的海纳尔父子——那一瞬间，海纳尔和克罗纳感到了无比的尴尬。原本是趾高气扬打到了阿特尼斯皇宫，要在这里宣布收复六百年前遗失的领土，结果却是现在这样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他们父子两人任人宰割，听从人家的发落。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觉得这是耻辱了，能留住性命已经比什么都重要了！
  “还等什么啊？”卡诺问道，“打算留在这里吃晚饭吗？还是说要我派上一支精锐部队护送你们回国啊？”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离开……”克罗纳坚持着站了起来，一手一个夹起了珂箩和卡西斯的尸体；海纳尔则右手掺扶着受伤的天隼，左手拿着他的圣剑，父子二人一起向正殿外走去。
  此时此刻，他们已无暇顾及那些随他们进入阿特尼斯的克纳军队究竟如何了，就算是全军覆没，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也许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胜败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江山和生命相比哪个才是最重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