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胜败之间 33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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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吃，我有点事情离开一下就回来。”修多罗忽然起身，随着那名族人一起出去了。
见母亲离开了，珂箩小声问迪尔德丽，“你猜是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反正应该不会是好事。”迪尔德丽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于是两人也不再说话，默默吃着晚饭。
没过多一会儿，修多罗满面怒容地走了回来，只是站在饭厅门口说道：“珂箩，推着迪尔到我的房间来！”便转身回房了。
珂箩愣了一下，看了看迪尔德丽。迪尔德丽则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珂箩只得起身，推着迪尔德丽的轮椅去了修多罗的房间。
一进房间，修多罗便吩咐珂箩将门关上，然后掏出几张文件扔在迪尔德丽身上：“迪尔，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迪尔德丽拿起文件翻看着，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情：“……这个……”
“这个是在你房间找到的，为什么这些情报从来没有给过我？”修多罗厉声问道。
“我还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其中有些日期并不是今天的，之前的一些情报你也没来得及给我？”修多罗说道，“而且都是些非常重要的内容，但是你却只字没有对我提过！”
“到底怎么了？”珂箩心里隐隐感到一些不安。
修多罗没有理会珂箩，却仍然说着迪尔德丽：“作为情报分析最重要的环节，你要做的就是准确无误将最新的情报呈交给我。我现在想听你的解释！”
“不需要解释。”迪尔德丽抬起头看着修多罗，“我承认，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有选择的隐藏了一些情报。”
“你知不知道你隐藏的情报，很可能会关系到一场政变？”修多罗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啊，就是觉得好玩。”迪尔德丽却笑了起来，“每天只能坐在房间里觉得很无聊，想试试看像我这样的废人，是不是也可以影响整个国家的局面罢了。”
“混账！！”修多罗猛拍了一下桌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反了我们家族家规和国家法律的重罪？”
“迪尔，你……”珂箩完全没想到一向做事严谨的迪尔德丽会在这么关键的时期犯下这么大的疏漏。
“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说话！”修多罗拦住了珂箩的话，又指着迪尔德丽，“马上把你所有隐瞒不报的情报都说出来！”
“我要是不想告诉您的话，就算是说了也可以随便编些假的吧？您能相信么？”迪尔德丽毫不在乎。
修多罗点了点头，对门外叫道：“来人！”
两名族人立刻走了进来。
“把二小姐送回她的房间，将门从外面锁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房间半步！”修多罗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她房间的窗子从外面用铁栏焊住。”
“母亲，您到底要把迪尔怎么样？”珂箩忍不住问道。
“我会将这件事情尽快上报给莱特长老，由他来决断。”修多罗回答道，“迪尔，对不起，虽然你是我的女儿，但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样不可以袒护你。之后等待你的结果很可能是处死，你最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不行！！”珂箩大喊道，“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迪尔！！”
“住口！！我是她的母亲，是这个家族的族长！！”修多罗也喊道，“想改变这个决定，除非你来当族长，否则就死了这条心！！”
“是啊，族长真是厉害呢，是可以左右人的生死的哦。”迪尔德丽依旧保持着笑容，“珂箩，谢谢你维护我，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又不是族长，你救不了我。”
刚说完这句话，迪尔德丽便被两名族人推出了房间。
而此时珂箩眼中满是泪水，狠狠地盯着修多罗：“母亲，难道我们两人的命在您的眼中，就是这么无足轻重吗？”
“你们的命是为家族服务的，这就是你们生来的责任，就算我也是一样。”修多罗回答道，“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谁也逃避不了，你出去吧。再这样的话，我一样会责罚你！”
离开了修多罗的房间，珂箩六神无主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仿佛习惯性地却走到了迪尔德丽房间的门前，一直到守在外面的两名族人拦住她，她才清醒过来。
“珂箩小姐，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怎么？连我都不能进吗？”珂箩瞪了一眼两名族人。
“这是族长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能违背。如果我们让您进去，族长大人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们，也会迁怒到珂箩小姐您，所以还请您体谅我们！”
“任何人都不能进吗？”珂箩指着房门，“假如对迪尔的制裁结果要几天十几天以后才能有，难道还要让她饿死？？”
“不会的，族长大人吩咐过，只有专门伺候二小姐的女仆可以限时进去，为小姐送食物打扫房间，仅此而已。”
珂箩沉默地站在门前，虽然她对迪尔德丽牵挂万分，但母亲的命令，她还是没有胆量违抗，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既然你们执行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那么我就在门外和她说说话总不至于也不可以吧？”珂箩问道。
两名族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一起点点头，又一起摇了摇头。
“到底可以还是不可以？”珂箩已经不耐烦起来。
“族长大人没说不允许别人和二小姐讲话，应该……可以吧？”族人也有些迟疑不定。
“那不就是可以了？请你们到外面等待，我不想我们的对话被人听到。”珂箩摆了摆手。
两名族人还是没有动弹。
“我是不会进去的，你们认为我说过的话都是不算数的吗？”珂箩急道，“离我远一点！！”
“……好的，请珂箩小姐不要太久。”两名族人无法，只得先走开了。
直到她们下了楼，珂箩这才用力敲着房门：“迪尔！是我！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啊，珂箩。”里面传来了迪尔德丽的声音，“你一定很担心我吧？”
“怎么可能不担心！”珂箩叹道，“怎么会是这样……你一向都是一个很严谨的人，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出现这样的问题？”
“还是珂箩最了解我呢，你就知道我是一个从来不会犯错误的人吧？”迪尔德丽发出了几声轻笑，“我不想骗你，这个疏漏其实是我故意安排的。”
“故意？？为什么？？”珂箩大吃一惊，“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因为现在这个时候，让珂箩当上族长是迫在眉睫的事，我知道只要母亲没有这个意思，珂箩是绝对想不出办法的。所以我只剩下了这最后一赌，就是赌上我的命。珂箩是一定不会看着我死掉吧？而救我的唯一办法，就是珂箩成为族长，以族长的身份下令将我释放。”
“你疯了……你疯了吗？”珂箩狠狠地砸着门，“就算当不上族长又怎么样？就算不成功又怎么样？值得你用自己的命来赌博吗？？”
“……如果我不这么做，珂箩永远都不会坚定当族长的决心吧？”迪尔德丽回答道，“珂箩现在只有两种选择：当上族长解救我；或是继续现在的局面，然后看着我被母亲处死。”
“不！还有第三种方法！”珂箩说道，“现在外面守卫的族人被我支开了，我可以违背母亲的命令，破门进去救你出来，然后带着你远远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会找到我们的地方去！”
“珂箩的脑子坏掉了吗？”迪尔德丽冷冷说道，“如果你那样做的话，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我们再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海纳尔与我们合作的理由，我们的愿望也就等于破灭了。我会一辈子用这个残疾的身体生活下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等待母亲下令处死我！”
“那……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你？”珂箩无力地倚着门瘫坐了下来。
“珂箩，你真的不想我死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确定了。”珂箩回答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你，哪怕是我自己去死！”
“那好，珂箩，听我说：我们的计划一定要照常进行。你现在就偷出去到克纳家族的住处去找海纳尔，把我们白天商量的计划告诉他，达成双方的合作协定，然后看他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你成为族长。”
“……如果他也没有办法呢？”
“他不会没有办法的——如果他真的希望成就他的野心的话。关键就在于，珂箩自己到底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了。”迪尔德丽顿了一顿，“例如……必须要母亲消失掉才能让珂箩如愿。”
珂箩顿时愣住了，“迪尔……你在开玩笑吗？”
“喂，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会有心情和你开玩笑么？”迪尔德丽答道，“其实在母亲心里，我和珂箩都只是她的工具罢了。你是那个用来维护家族荣耀和她在长老会稳定阵营的棋子，而我则是为了让你可以更好去为母亲服务的牺牲品。当涉及到她所关心的事情时，你我都是随时可以抛弃掉的。当初她甚至可以不顾你自己的感受便想把你嫁出去，只是为了为自己的阵营多拉拢一个家族。珂箩，难道你不恨她么？”
“我……可她毕竟是我们的母亲，是她给了我们生命……”
“她给我们的只不过是一对残缺畸形的身体，然后再为了她的目的去塑造一个完整的，抛弃掉另一个。如果不是这个让人想起来都恶心的身体，我们的命运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对吗？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这就是这位母亲给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有我们现在这样隔门对话却不能相见，甚至可能会死去一个的未来。而这一切，只有她不在了，我们才能真正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难道……你想让我……”
“我不会鼓动珂箩怎样做，一切都由珂箩自己做主好了。我只是静静等待珂箩来决定我的命运而已……现在，你该赶快去找海纳尔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