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内宫之乱 37 下

  “老大，你们回来了啊！许久不见，大家的气色都很好呢！”
  梦魔正拿着一本书，坐在花园前面的凉亭中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再向前走，是花园中的池塘。金刚和利丸正在推杯换盏，不亦乐乎，小虎则在一旁仰躺着。
  “我说，你的酒量越来越差了哦！是不是你老了啊？”
  “开什么玩笑啊？我的酒量一点都没少！我只是喝酒的速度比原来慢了一点，这叫品味，哪能像你这样不懂得享受啊！你们村里人哪里懂得我们镇上人的情调？小虎，别总懒洋洋躺着，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喝一杯！”
  “我是村里人，没兴趣和你这镇上人喝酒，你自己慢慢品味吧。”
  再向前走，便看到了弥风的住所，他正在竹林中用竹子做着什么。
  “你们回来了呀，太好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呢！你说我手里的东西么？只是无聊，想做个竹马玩呢！”
  继续向前，来到正厅。乔正在厅外踱着步。
  “老大！你们回来得正好！你们看，我们现在人越来越多，是不是感觉正厅有点小了？我想找个时间把大厅扩建一下，然后在边上再建造一个塔楼，我们可以在塔楼上看到整个风花院的景色。以后那两个酒鬼再躲起来喝酒，一定会马上抓到他们！是不是不错啊？哈哈！”
  过了正厅来到后院，饭厅里的伴君正在大声吆喝着：
  “饭菜还没好吗？今天开饭的时间有点晚了啊！肚子都饿扁了！”
  金利端着一盘菜一边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说着：“好饭不怕晚，懂么？你要是饿了，正好来帮我试试我的新作品——油炸竹虫！这些竹虫都是从弥风的竹林抓来的，很肥呢！——你尝尝，一点都不恶心！”
  一路走过来，看着每一个人都在各自活动着，进行着如平日一般的生活，奥斯的心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就好像每一个人都从来没有离开，大家依旧可以继续开心的日子。他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
  “到后面去看看吧。”花仙拍了拍奥斯，带着他从后院的一个小门穿了过去。
  这里原本是一块尚未利用的空地，平时大家都几乎不会到这里来，而奥斯首先看到的，是天男正向他们走过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老大，我一直在这里看守着，你们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随着天男的微笑，他的幻象也消失掉了——而映入奥斯眼帘的，是十二个空的墓穴，看上去是新挖好不久的，整齐地排列着。而每一个墓穴上都有一个墓碑，分别刻着风花院十二位兄弟的名字！
  “这些……这些也是幻觉吗？”奥斯指着那些墓穴。他走近了其中的一个，用手摸着上面的墓碑——石头的质感和冰凉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了他的大脑中，使他可以确定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他正在触摸的那个墓碑上，刻着的是花仙的名字。
  奥斯回头看着花仙和飓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很吃惊吧？”花仙也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墓碑，“其实在咱们临出发之前，兄弟们就已经预料到了后面过程会有多艰苦，所以大家都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些墓穴，是大家提前做好的，为的就是如果不幸牺牲了，还可以继续留在风花院沉睡。当时没有人可以肯定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所以每一个人都做了墓穴，包括我和飓风大哥。”
  “十二个……为什么没有我的？”奥斯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你的？”飓风在后面说道，“大家的任务就是要保证你的安全，怎么会让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们去阿特尼斯还有意义吗？所以我们没有为你准备墓穴，就是因为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你的生命！”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此时此刻，奥斯感觉一切语言都是那么无力。
  “不过事实还是和我们当初想的有一点区别。”花仙说道，“没想到我和飓风大哥还可以活着回来，本来我们是打算和兄弟们一起战死为止的。而且，带回来的是兄弟们的骨灰，还是都混合在一起的，看来这些墓穴是用不上了。不过这些骨灰混在一起也好，兄弟们的愿望就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现在实现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奥斯轻声问道，“如果真如你们打算的，连你们两个也都死在了那里，所有兄弟都死了，还有谁能把大家的骨灰送回来呢？”
  “你！”飓风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不如这样吧，就把大家的骨灰都埋放在最中间的墓穴好了，然后把这些墓碑拿掉，把剩余的墓穴填上，然后重新放一个墓碑，就刻上‘风花院兄弟之墓’好了。”花仙询问着飓风的意见。
  “不要全都填上，留下两个给你和我。”飓风回答道，“等将来我们死去的时候，可以睡在这里陪伴他们。”
  花仙点点头，将盛放骨灰的盒子放置在了中间的一个墓穴之中，然后和奥斯、飓风一起将墓穴填好，接着三个人郑重地对着墓穴深行一礼！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我只想可以尽我的一切能力换回你们的生命——虽然这只是我的幻想罢了……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仍然只是生活在山里的野小子，我的命运可能便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觉得这才是我该有的生活。可是现在的一切，却都是你们用性命为我换回来的。原本热闹温馨的风花院，因为少了你们，变得如此冷清和凄凉……这恐怕会是我一辈子都难以抚平的心结了……”
  “不要这么想。”花仙说道，“风花院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也不会有建造风花院的念头，更不会把这些兄弟们聚集在一起。那么此时此刻，他们这些人也许仍在过着平凡而又枯燥的生活。小虎和利丸也许仍然在四处流浪，或是躲避到荒芜人烟的地方过日子；金刚也许还沉醉在赌博和酗酒之中；天男也许早已死在金甲庄的屠杀之夜……可正是因为你，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得到了改变，这里才有了这座风花院。奥斯，每个人终归都是会死的，可是你却提升了他们生命的意义，让他们不是作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慢慢老死而无人记得，让他们成为了拯救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人界和平的英雄。我想，他们是应该感激你的。”
  “或许像你说的那样吧……可是现在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他们都还健健康康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奥斯抹了抹自己的脸，就像想把一切难过的事情都抹掉一样。
  “以后怎么打算？真的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吗？”飓风问道。
  奥斯点点头：“大家都不在了，留下来的话，每天可能都会很伤感，我怕我会受不了。再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山里生活了，也该回去陪陪爷爷和大哥了，告诉他们妹妹现在的生活很平安。”
  “如果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不习惯，随时回来住。”花仙笑着说道，“你的房间会一直给你留着。只有我和飓风大哥两个人也很寂寞的，你经常回来看看我们的话，还能热闹一点。”
  “那还用说么，我是一定会来看你们的。”奥斯也笑了，“也许什么时候一个人觉得没意思了，我还可以到更远的地方四处走走呢，反正现在也无牵无挂了！对了，飓风大哥不是说他一直在找隐秘的红翎族么？或许我运气好还能遇到他们，学些更厉害的本事呢！”
  “听起来倒是不错的想法呢！”花仙点着头，“要不要一起吃过晚饭再走？”
  “不了，我想现在就回去了。”奥斯故意说道，“没有金利大哥，你们两个做的饭，我真没什么信心能吃得下去呢。”
  “呵呵，那好吧！自己多多保重！”花仙伸出手来，和奥斯互相拍了下掌。
  “飓风大哥，花仙大哥，你们也多保重！我走了！”奥斯对他们二人也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向风花院外面走去。
  一直看着奥斯走远，花仙才叹了口气：“二十年的辛苦，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嗯，一下子没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飓风反而有些怅然。
  “首先该做的，就是填饱肚子。”花仙回答道，“走吧，这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真的能吃吗？”
  “……”
  无峰山后崖，泰迪和索罗的墓前。
  奥斯轻轻蹲下来，将沿路采集的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
  “泰迪爷爷，索罗大哥，我回来了……”
  抬头望去，一抹鲜红的夕阳将半边天空染得光艳无比——那边是阿特尼斯帝国的方向。
  “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陪着你们看夕阳了。”
  奥斯坐在那半根树桩前，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落日的温暖和轻柔的微风。
  一只蝴蝶飞来，轻落在花束上，慢慢张合着翅膀。
  那一刻，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定格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