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修
说起生意白绍才正色道：“喻君姑娘可知道北狄？”
“北狄？白公子指的可是胡人？”
“喻姑娘果然见多识广。”白绍赞许地说，“北狄是极北草原那边的游牧民族，其族人便是胡人。”
“白公子想跟胡人做买卖？”喻君好歹比当下年纪多十几年见识，联想到白绍的身份，不免在心里猜测他的目的，“不知白公子所谓的生意是怎么个打算？去北狄这一路可不太平啊！”
“富贵险中求，若是太平哪里还轮得到我分一杯羹。”白绍浑不在意地一笑，“喻家只要提供漆器，我负责运送和一路的护卫。东西若是丢了，我全额赔款，生意若是成了，利润五五分成。”
喻君凝神细思，胡人那边的商机早就有人觊觎，但是从大梁去北狄这一路却是困难重重，除了路途上的艰险之外，胡人也是出名的彪悍凶残。
走着一趟别说是钱和货了，有时候连命都保不住，白绍敢打包票说自己负责运送和护卫，他的后台肯定来头不小。
可是能有这样深厚背景的人，又何必来挣这么点儿辛苦钱，除非……喻君心里一动，难道是为了胡马？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抬眼朝白绍看去，心里暗暗思忖，这人究竟会是什么身份。
“白公子既然有这般去北狄如履平地的本事，自己什么买卖做不得，何必还要来跟我家合作。”
白绍双手一摊，极其光棍地说：“因为我没钱！”
喻君哪里想到会是这样得理由，被他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绍看出喻君的犹豫和疑虑，道：“其实这趟线我已经跑过两次了，只是上次的漆器并不够好，此番在宴上看到姑娘拿出来的新漆器，结实又耐用，这才贸然来提出合作事宜。”
“兹事体大，这事我可做不得主，得回去与家里商量才行。”喻君自己心里对这桩生意是颇为意动的，但又不敢对白绍盲目信任，必须要回家跟老太爷商量才能决定。
“这是自然，我知道这样单凭我说不足够取信于人，但是只希望姑娘能帮我跟喻老太爷牵个线，成与不成的我自己去谈。若是喻老太爷有意，烦请姑娘派人往迎祥客栈送个消息，我自当登门拜访。”
正事商议已定，白绍将喻君送到禅房门口。
廊下的风灯正挂在白绍头顶，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暖融融的光芒中，衬得他眉眼间极尽温柔，连唇角的笑容都格外诱人。
“期待能跟喻家合作。”白绍抬手在喻君鬓边撩了一下，“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喻君往后一躲，脸上绯红，道别后快步进了禅房，反手关上房门，整个人脱力般靠在门板上，心里却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过了会儿，书雁从外头急急地回来，见喻君已经在房内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奴婢就迟了那么几步就跟丢了，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找到人，可真是吓死了。幸亏桃枝提醒说回来看看，不然奴婢这会儿还在外头兜圈子呢！”
听到桃枝的名字，喻君挑眉问：“你刚才跟桃枝一起？”
“是，阿芷姑娘让她去给夫人问安，我俩正好就一道出来了。”书雁说，“刚才跟她聊了几句越发觉得自个儿命好，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能跟着姑娘。”
“桃枝怎么了？”喻君回忆了一下，对这个丫头她没什么印象，甚至都不记得她后来是不是还跟在喻芷身边。
“她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娘和年幼的弟弟，全靠她的月钱过日子，最近她娘病了却拿不出钱来看大夫，也不敢跟阿芷姑娘告假，这几日愁的脸盘儿都瘦了一圈。”
书雁说着过来帮喻君卸头上的钗环，惊讶地说：“咦，姑娘，您头上那支小珠钗怎么不见了，可是丢在外头了？”
喻君这才想起白绍走前在自己发间撩了一下，定然是被他拿走了，心里气恼，又不好跟书雁说起。
“没什么打紧的，丢了就丢了吧。”喻君将话题重新绕回到桃枝身上道，“你跟桃枝关系不错？”
书雁摇摇头说：“也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这两年姑娘跟阿芷姑娘走得近些，我们两个才熟络了点儿，奴婢看她也是可怜见儿的，平时这些话连个说的人都没有，今日跟奴婢说着说着就哭了。”
“明天让柱子下山回去一趟，看看桃枝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了，能帮的就帮一把，也是积德积福的好事儿。”喻君顿时起了拉拢桃枝的念头。
里应外合这种事，自己今日倒是现学现卖了。
柱子年纪虽小，办事却是干脆利落，次日晚上便来回话道：“姑娘，我去桃枝家看了，家里着实不成个样子。昨日雨下得家里积水足没脚面，她弟弟小石头瘦得皮包骨头，正蹲在地上用个破瓢往外舀水呢！进屋一看，老太太躺在炕上病得厉害，铺的盖的都潮得能拧出水来。”
“怎么这么严重，可请大夫看了？”喻君闻言皱眉，“住在那样的地方，怕是好人都要睡出病来的。”
“我去街上雇了两车，把老太太和小石头一并拉到我家去了，已经请了大夫抓了药，有我娘照顾着，姑娘放心就是了。”
“还是你有主意。”喻君没想到柱子把事儿办得这样妥帖，连声称好，“只是这样就太辛苦刘大娘了。”
书雁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娘巴不得有个人在家跟她唠嗑呢！”
“话是这样说，可到底是不合适。”她说着对柱子道，“请医问药花了多少银钱直接找你姐拿，待回去后或买或雇个小丫头回家，也能帮你娘干干活。”
书雁趁着晚上去端素斋的时候，拉住桃枝把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桃枝的眼泪哗地流下来，扑通跪下道：“好姐姐，我给你磕头了。”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叫人看见算怎么回事儿啊！”书雁吓得赶紧把人拉起来，“其实都是我们姑娘心地好，我昨个儿回去顺口那么一说，她就挂心上了，你若是真想谢，在心里头谢谢我们姑娘就是了。”
“我一定日日求菩萨保佑大姑娘，保佑她一世平安，福乐安康。”桃枝哽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