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职业催收员
因为没混出名堂，也不能回家啃老，只好找到同在龙城的好友东胜帮忙。
在他的引荐下，进了一家财务公司做催收员。
我所在的公司叫大通金融公司，主营个人信贷业务。
公司的大老板很有能量，敢接下其他小贷平台和一些财务公司的烂账、死账。
催收员说白了就是要账的，工作很辛苦。
毕竟，这年头欠债不还的老懒很多。
听公司前辈说，老赖们为了不还钱，总能想出千奇百怪的花招，全家跑路消失只是基本操作。
在要账的时候，有的老赖躲进精神病里装疯卖傻，也有的直接跑到殡仪馆里，躺在停尸间装死，然后让人四处说催债的逼死人了……
但是做成一单业务，有提成和奖金，收入还是很客观的。
入职上两月后，我业务熟悉的差不多了。
催收部门主管，人称四哥的董四海，给我安排了一个大活。
一个女学生在多家网贷平台上借款，逾期不还，本金加利息，已经高达百万。
之前有几家公司接过这单业务，但都无功而返。
等我们公司接下这单业务的时候，利润已经十分可观。
如果拿下这单业务，我月底能拿到的奖金加提成，差不多会有五万多。
我跟大东收拾好东西，按照四哥给的地址，开车就杀了过去。
大东是东胜的表哥，是带我入行的前辈，平时我就是跟着他一起跑业务。
路上，大东一边开车，一边咂摸着嘴问道：“阿仁，这单做下来，打算去哪潇洒啊？”
我帮大东点上根烟，所问非所答的问道：“东哥，这活不好做吧？之前好几家公司都没做下来，这才轮到咱们大通来做。看来欠钱这小妞不一般。”
大东满不在乎的说道：“管那么多干嘛！咱们文明讨债，合法催收。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说话的功夫，我和大东来到一个破旧的小区。
下车之后，七拐八拐才找到平安村社区七组十四号。
这地址是一家叫“幸福时光”的小旅店。
小旅店在一条小巷深处，四周乌漆嘛黑的，旁边都是破旧低矮的老式红砖楼和平房，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和阴森。
大东虽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毕竟是老江湖，专业人士。
看着破旧冷清的小旅店，大东扭头冲着我说道：“阿仁，咱俩里外结合，我进去摸下情况，你在外面接应。罩子放亮点，要是有状况，马上回去喊人！”
说完，大东拿着几份借贷合同的扫描件，还有一把大号扳手，就走进了小旅店。
我们是文明讨债，合法催收。
刀枪棍棒这种不文明的工具，我们是拒绝使用的。
只会用如扳手、锤子、螺丝刀之类的日常工具。
我目送大东走进小旅店，蹲在路边点上根烟。
一边抽烟，一边琢磨，欠钱不还这个小妞，家里是开旅店的，还是为了躲债，藏身在这个偏僻的小旅店中？
旅店的位置实在是太偏了，没有生意上门，周围也很冷清。
一眼看去，旅店中乌漆嘛黑的，连个光亮也没有。
等了一会，我突然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大东已经进去快半个小时了，在他走进旅店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发出过。
我们的宗旨是文明讨债，合法催收，怎么可以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时，天色渐暗。
这条小巷子中连路灯也没有，周围一片昏暗，让人觉得心慌。
我拨通了大东的电话，打算问问业务进展如何。
但是，电话竟然无人接听！
干催收这两个月来，见过装死狗说没钱的，也见过耍横要跟你拼命的。
但是一点动静没有，不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还是头一遭。
我犹豫了一下，将扁口螺丝刀藏在袖子里，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此时不清楚旅店中的状况，冒然回去叫人，如果弄出个乌龙，绝对会影响我的职业前景。
毕竟，做催收员的专业素养，就是要胆大心细不要脸。
摸黑走进小旅店，看到店里确实没什么生意，屋子里灯也舍不得点，黑漆漆一片，只有吧台那有点亮光。
吧台里坐着看出年纪的老女人，她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神色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刚才是不是有个大个子进来了？”
我敲了一下吧台，冲着老女人问了一句。
老女人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地说道：“大个子？没看到，没人进来。”
“别扯犊子！我亲眼看人进来的，那么大一个活人你说没看到？”
听老女人说完，我冲她一边嚷嚷，一边把袖子里的螺丝刀亮了出来，故作凶恶地想吓唬她一下。
“没看到，也没人进来！别闹事，不然我报警！”
老女人神色冰冷地看着，说完就低头继续盯着屏幕。
听老女人说要报警，我有点怕了。
虽然我们打着文明讨债，合法催收的旗号。
但这年头想在老赖手里把要钱回来，多少要上点手段。
比如在欠债人家门口弄个红漆涂鸦，或者在门前烧点冥币黄纸，祭拜他先人等相对文明的手段……
所以，催收员这行当，不黑不白，是游走在边缘的灰色。
内业很多人，也是在局子里挂了号的。
但是让一个老女人唬几句，就灰溜溜地跑，也太没面子了。
想到这，我收起螺丝刀，继续问道：“商豆豆是不是在这里，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商豆豆，就是欠钱不还的女大学生。
听到商豆豆的名字，老女人再次抬起头，瞥了我一眼，脸上的皱纹瞬间堆在一起，阴森地笑了起来。
她冷笑道：“她只是这里的一个房客，跟我没啥关系。你……是来要账的吧？”
我点了点头，看到老女人怪异的笑脸，感觉小腿有点抽筋。
“她住楼上211，自己上去找吧。”
说完，老女人咯咯冷笑一声，就不再理会我了。
见老女人点破我的身份，反倒是让我有点纠结了。
毕竟，这小旅店给我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一楼除了吧台，只有门口位置放着个旧沙发。
此外再无他物，估计还不到十平方米。
我推算，楼上也不会太大，再看破旧的墙壁，旅店的隔音应该也不会太好。
所以，在之前问话的时候，我就有意提高音量，希望大东能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做出回应。
但是，在我进来之后，除了我跟老女人对话的声音之外，整个小旅店中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此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小旅店附近连个过往的路人也没有，屋里屋外都是乌漆嘛黑一片，阴森冷清，让人感觉慎得慌。
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催收员，如果因为怕黑，因为一个古怪的老女人，就跑回去叫支援。
那以后我还怎么混？
催收员这碗饭，也不要吃了！
况且大东现在还渺无音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一走了之。
犹豫片刻，我暗自握紧手中的螺丝刀，在一片阴暗中迈步上楼。
上楼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个古怪的老女人在斜眼偷看我，感觉心里直发毛。
但此时，我也不好顾忌太多，无视这个老女人，故作随意地走上小旅店的二楼。
二楼走廊中有一盏昏暗的小灯。
借助灯光，我粗略扫了一眼，看到左右两边各有五间客房，而211就在走廊尽头的位置。
走到211房间门前，我没急着敲门，而是屏住呼吸，把耳朵小心地贴在门上，想听听房间中有没有什么动静。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房间中传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一个男人喘息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