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作剧

  我当时看见,心里都觉得特别难过。
  可是,晚上您一回来,叫声妈,不就啥事也没有了么?对了,您跟阿姨道歉了没有?”
  “道歉了。不道歉能吃上晚饭?”
  “那好。您回房歇息去吧,我给阿姨做艾灸去。晚安。”
  “去吧。”
  吕文文给林秀雅做艾灸时,林秀雅问了问陶则琛带着她去跟艾丽娜吃饭的情形。
  吕文文把当时的情形给她大致说了说。
  林秀雅听完,仍是有些不放心。
  “听上去,好像是真的要散了。可是,我这心里老也不踏实,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两个人合伙演双簧也很难说。毕竟一个喜欢演戏,一个喜欢玩套路。”
  吕文文听了吃吃低笑,“阿姨,陶总可是您的儿子,您竟然说他喜欢玩套路。”
  “阿姨也没说错他。这小子从小蔫儿坏。
  他拗住的事,没那么容易回头的。听其言再观行吧。
  这些年,阿姨是深有体会。养个儿子要比经营好一个公司累多了。
  简直是亲手给自己养了个仇人。
  处处跟我作对,叫他往东,偏要往西。
  一天到头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累,还落不到一点好。”
  “阿姨,那会儿在厨房收拾的时候,陶总说了,他说挺后悔早上跟您吵架的。
  当时控制不住,后来想想也挺后悔的。
  血气方刚,话赶话容易冲动,也是难免。阿姨您不生气了吧?”
  林秀雅叹息一声,“就这么一个孩子,生气又能如何?”
  吕文文小心翼翼地说,“那早上阿姨发的那个邮件……就不用再写了吧?”
  “先放一放。等他那天犯病了再说。
  这孩子们,就是要让吃吃苦头,方才知道难易。
  要是不知道难易,捧个金山给他,他也能败光。
  阿姨就想让他趁着年轻,磨练磨练,对他将来大有好处。
  阿姨如今也在反思自己,当初让他早早进入公司,年纪轻轻,先是给了他副总裁的位子,后来又给了他总裁的位子,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这给了他一个错觉,他总认为自己有很大的本事,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可能把平台的力量当成了自己的本事……”
  林秀雅随意地说着,吕文文静静地听着,很是默契。
  林秀雅在公司身居高位,平时也比较忙碌,有些话不吐不快,却又不能见谁都说。
  这会儿说出来,仿佛去了一块心头大石一般,心里轻松了许多。
  艾灸结束,林秀雅关切地对文文说,“文文,辛苦你了,快回房休息。”
  文文点头笑,“没事,阿姨,您也早点歇着。我过去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摁开灯,见沙发上放着一摞整整齐齐叠好的衣物,正是下午陶则琛陪她去买的那些。
  一时间,她就那么出神地看着,想象着他坐在沙发上耐心地叠衣物的样子,脸上不觉微微有些发烫。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陶则琛悄无声息地现身在咫尺之内,像个顽皮的大男孩似的,侧着头,探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凝然不动。
  他突然发声,尽管声音不高,还是吓得吕文文轻轻颤了一下。
  吕文文忙退开两步,避开他的目光,柔声轻语,“陶总,您怎么还没有休息?”
  “你不也还没有休息么?”陶则琛说着,做了个深呼吸,轻声笑道,“一股艾草味,熏人。”
  吕文文闻言,不由地想起一同在公交车那阵子,她拥着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前,嗅到的他身上的气息。
  顿觉面颊滚烫。
  忙掩饰地跑去盥洗间洗手。
  陶则琛见她突然面上飞红,羞态可掬,慌乱了避开去,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何以突然就这样了。
  他心下好奇,便跟了过去,故意问她。
  “我就说了句,艾草味熏人,你怎么就脸红成了这样了?这背后有什么玄机么?”
  “哪里有?天气这么热,脸本来就红。”
  吕文文垂首站在洗手池边,一边洗手一边轻声辩解。
  “你抬头看看你面前的镜子。”
  “……”
  有什么好看的?为何要如此赤裸裸地逼人,不能装作没有看见么。
  “要不,你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只要你目光不躲闪,就说明是我看错了。”陶则琛不依不饶,还在紧逼。
  吕文文只管在那里洗手,不看镜子也不看他,一双柔若无骨的白腻小手,都快洗得没皮了,仍在那里低头洗着。
  她就想着:他说上几句,她不理他,他没什么味儿了,便会离开的。
  “啧,要节约用水。”
  他这么一说,文文不好意思再洗,洒了洒手上的水滴,到旁边的烘干器那里去吹手。
  陶则琛从旁边拿过不筒洗衣液,靠近她,站在她身后。
  他一只长臂撑在光滑的墙壁上,一只长臂绕过她,把那个洗衣液举到她面前。
  吕文文避无可避,强烈的逼仄与压迫感袭来。
  她飞速地扫了那个粉色的盛着洗衣液的塑料筒一眼,警惕地问,“陶总,干什么?”
  陶则琛俯首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轻轻地喷拂着,引得她身不由己地轻颤。
  “看看上边的说明。”
  她伸手去拿,想拿到手自己慢慢看,陶则琛却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念就对了。”
  “柔顺,亮丽,易溶,易漂,中性,温和,无磷……”
  她不明所以,只得依言去念,屏气凝神从头开始念。
  念到中途,她打住,困惑不明地低声说道,“就是个洗衣液嘛,您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没说是别的。就是个洗衣液。”
  陶则琛在她身后,咬唇忍住笑,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外边沙发上那些衣物,就用这个洗衣液洗,知道的吧?要手洗。”
  他像诲人不倦责任心极强的老师极富爱心地对待班上最笨的学生那样,十分认真,一丝不苟。
  吕文文却有一种被被他当成白痴耍笑的感觉。
  “我是小学生么?您是怕我不认识上面的中文字还是怎么的?”
  “你是小村姑啊。我是怕你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