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做点什么吧

  “哈哈!”楚清风禁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道笑声直接打进羽溪的心里,惊得她一下子跳开了,心脏恢复了跳动,每一下都像是要挣脱胸腔的束缚跳出来,朦胧间好像好什么东西划过心尖,可又抓不真切。
  楚清风满是戏谑地瞧她,羽溪的反应总算让他看出一些特别的意思来,好在她还没傻得彻底,这种带了情欲的眼神还是分辨得出的。
  楚清风指了指羽溪的脸颊,粉嫩嫩的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楚清风想那味道一定是极其甜美的。当然,要先忽略她脸上被抹开了的墨汁。
  羽溪疑惑,用袖子擦了一下,白衣服便染了墨色,羽溪反应上来,连忙去找水来洗,走之前还不忘瞪楚清风一眼,羞愤交加的样子极大的取悦了楚清风。
  楚清风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坏坏的心思,偏偏想要捉弄她,逗逗她,看她羞红的脸颊,鲜艳如盛放带露的玫瑰一般的嘴唇。
  那是最极致的诱惑,同时她又拥有最干净的眼神,让楚清风甘愿深陷其中。
  他突然觉得现在的日子没什么不好,即使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夫妻和谐、如胶似漆,但她依然是信任自己的,偶尔能挑逗一下,惹她羞恼,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生活虽然平淡,但也不无聊。
  羽溪很快找了帕子沾水将脸擦干净了,她并没有走,回新月小居也没有什么事可干,还不如在这里看看书。楚清风这边确实有很多稀奇的书,羽溪懒得借来借去两头跑,索性这段日子有空的时候就留在他的书房里。
  楚清风虽然表现得像个粗人,不怎么礼貌,但做事足够稳妥,比如机密的东西一定不会摆在明面上,至少羽溪在他的书房待了这么些天还从未见过任何与骁骑营有关的资料。
  而且他肚子里确实装了不少好东西,和楚清风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是她最近和楚清风相处才意识到的一点,这家伙擅长处理各种紧急危机,而这正是她所欠缺的。
  羽溪深知自己缺的不是知识,而是经验。
  楚清风总说他看书全是囫囵吞枣,只记住了内容,但不了解本质,经常也会问她一些问题。
  慢慢她还发现楚清风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看起书来一目十行,简直是传说中的天才,难怪他能在五年的时间里看完上万本书。
  羽溪想起之前楚清风很好奇她的琴艺,拉着她为他弹奏。
  她当时只是弹完还不尽兴,非要给楚清风教上一教,兴致勃勃地向他演示了各种指法,还专门强调了弹琴指尖要发力,不能软绵绵的没有风骨。
  楚清风听得极认真,可他只拨了一下,她的琴弦就变形了,被他压出一个小窝。
  想到这儿,羽溪不禁无奈地摇头,她那金属的琴弦啊!虽然是没有断,可以北燕的锻造技术也修复不了,换都没地儿换去。
  羽溪清晰地记得楚清风当时的表情,一贯冷峻的脸紧紧绷着,眼里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和无措。
  羽溪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想要用楚楚可怜这个词语来形容楚清风,当时就无语了,他那个样子生生把羽溪刚冒出来的火气给压没了。
  这个粗人啊,真是粗的没边了!羽溪感叹道,把思绪从纷杂的回忆里拉回来。
  她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楚清风拧着眉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里拿了一封信。
  “怎么了?出事情了?”羽溪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往坏的方向想,楚清风多镇定的一个人,难得露出凝重的样子。
  楚清风苦涩地道:“小木刚刚送来加急信件,东临送来的救济粮食被山贼劫了。”
  说着将信递给羽溪,这件事本就是羽溪操控的,没什么可隐瞒的,她不过早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罢了。
  羽溪顿时一惊,粗略的扫过信件的内容,意识到事情可能严重了。
  “我的人全折在里面了,怎么可能?”这本是商业活动,又刚刚打完仗,于情于理东临不该带兵押送进入北燕境内,但羽溪也不太担心,毕竟玄音阁的人哪个不会武功,居然还是出了事。
  羽溪难免自责,可又不敢相信普通的山贼会有这样大的能耐,她恨不得把信纸盯穿,可即便如此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楚清风沉声道:“我这里的情报不会出错,人、一个也没能留下,粮、一颗都不剩。”
  这个消息未免太过沉重,楚清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觉得只是张嘴都无比艰难。
  他在南方的根基太浅,只知道那里遭了旱灾,今年收成不好,可向朝廷供上的税还算能看的过眼,他就没有过多关注。
  至于山贼他是知道的,但也只当是一般的山贼,几个犯了事的流浪汉组成的乌合之众,能有多大能耐?现在看来,他把情况完全估计错了。
  羽溪几乎有些站不稳了,损失这样大可让她怎么交代?
  楚清风看出她的慌乱,想了一想,还是握住羽溪的手,比平时多加了一分力道,给她支撑。
  “这不能全怪你,我和东临那边的决策者才应该负责。”楚清风放轻了语气。
  羽溪抬头冲他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她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可她又如何能接受几十条鲜活的生命因她的参与而消失。
  “人是我选的,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羽溪看向楚清风,眼里波光漓漓,看得楚清风心疼不已。
  她不想哭,只是觉得疲惫,她岂止是知道他们的名字,她还看过每一个人的资料,他们中有些已经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没有有效地规避风险,害他们丧了命。
  “做点什么吧,什么都好!”楚清风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重复,于是他不再克制自己,用力把她拉近,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抵住他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
  羽溪闭上眼睛,闻到青青翠竹的气息,混合了蓬勃的阳刚之气,这是楚清风身上特有的味道,也是她给他的味道。
  她之前总嫌弃楚清风每次从军营回来身上都带着一股汗味,和泥土还有血液的腥气混合在一起,非常刺鼻。
  羽溪让绣儿将楚清风所有的衣物都熏上了竹香,连带着皓雪堂的屋子一起熏,于是这味道就沁入了楚清风的皮肤,变成了独一无二的属于林间的宁静竹香,连带着羽溪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大脑一片混乱之中,她突然很感激楚清风,他说的是“不能全怪你”,而不是“不怪你”。
  他会保护她,却从来不是把她当成小孩的那种保护。
  “公主,你在里面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