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不想再见他
虽然左斯洲并不赞同，左之章还是为他举办了一个酒会，并且邀请了一些社会名流和老师们前来参加。酒会在当地一个五星级酒店大厅举行，装饰得非常豪华和奢侈，来参加的人无一不赞叹。左斯洲穿着笔挺黑色西装，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了，身姿修长挺拔，俊秀漂亮中又增添了一份成熟，一出场便是全场的焦点。
他站在台子中央谈了一曲，全场鼓掌，他站了起来接受所有人的祝贺，客气礼貌地说着一声声谢谢，却不见有多么欢喜。
他最想见到的人却不在这里。
他跟着左之章挨个地敬那些他所不熟识的衣冠楚楚的大人们，然后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淡笑点头，赢得的就是一大片的赞美。他其实也知道，左之章这是在借这个机会将自己介绍给这些商业大佬们。但他本质却厌恶这些虚伪的交际，也不打算继承父亲的企业，对于未来的发展他早有打算。
“左斯洲。”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一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少女端着酒杯笑盈盈地朝他走了过来。
是个熟人，名字记不起来了，但是印象不太好。
“左叔叔好。”少女甜甜对地左之章一笑。
钟欣儿的父亲也跟着走了过来，向左之章介绍说：“这是我的女儿钟欣儿。”现在这场面钟会一下子就明白了，拍着左之章的肩头说，“让他们年轻人谈一会，我们聊聊吧。”
就这样左之章被支开了。
左斯洲没和她说话径直向阳台走去，钟欣儿却跟了过去。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月色如水。
“左斯洲，你今天真好看。”钟欣儿夸赞道。
他望着远处的黑沉沉的湖水没有答话，站了一会他就要走了。
钟欣儿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说：“我给你听个有趣的东西吧，这招可是你教给我的。”
左斯洲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钟欣儿从小包中拿出了一个录音笔，谈话内容就是上次和孟溪在咖啡店的那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的赌约，谁追到左斯洲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
“怎么了？你还想和我打赌吗？当年太幼稚了，我现在可不想奉陪。”
“你不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吗？如果不是这个赌约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吧？说起来我还是红娘呢！可惜啊，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当时的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
“钟欣儿，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录音中的另一个声音和语气他太熟悉了，听到赌约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消失，碎成了一片一片。
脑海里不断回荡这一个声音，“她一直都是在骗我的。”
钟欣儿见到左斯洲怔愣的表情脸上带着痛快的笑意，“你知道我的惩罚是什么吗？她为了赢可真是不择手段太拼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母亲决绝离去的背影，他是被抛弃的，陪伴他的只要无边的孤独。
残存的理智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冷笑道，“就凭这个就想让我相信，未免也太天真了？”说着一把夺过了钟欣儿手中的录音笔在地上踩得粉碎。
“你的父亲将你带过来恐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说完，他大跨步向外走去。
面上虽然很镇定，他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了，各种可怕的联想纷至沓来。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背叛。
当他怀着一片热忱将自己的心完全交给对方的时候却被对方践踏和侮辱，往日的甜蜜和快乐都成为了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在他的心上。
这里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他匆匆向酒店外走去，左之章的呼喊全都抛诸脑后。他打了一辆车去了孟溪家。他第一次有了自欺欺人的想法，只要孟溪否认，他就可以当这件事情完全不存在，他们就和以前一样。或者只要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也会原谅她。
时间有些漫长，他在出租车后座有些坐立不安，不断地催促着师傅开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到了孟溪家，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窗台的灯都亮了起来，显得温馨而静谧。街上有纳凉的老人，坐在树下一遍用蒲扇扇风一边聊天。楼道很窄，两边的铁栏杆在风雨的侵蚀下变得锈迹斑斑。孟溪原来住在这样的地方，当初他只是从车窗远远向外望了一眼，却没想到这么地破旧，整个房子看起来如同废墟一般。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孟溪而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的女孩，他差点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不确定地问：“孟溪住在这里吗？”
女孩没有回答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带着一种惊叹的眼神。
听到孟溪她慢慢回过神来了，又变得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说话。
孟溪正擦着头发，看到眼前的人她吃了一惊，惊喜地叫了起来，“左斯洲，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参加酒会吗？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左斯洲点了点头，就在门口等着了，站在栏杆前望着远处的灯火，看见孟溪的笑容，他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许茵茵却难以置信地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门也忘记关了，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给了她特别沉重的打击。天啊，左斯洲怎么会和孟溪在一起？
她不会再做梦吧。
左斯洲等了没有多久，孟溪就出来了，穿着常见的T恤和短裤，她终于没有穿长裤了，换了一条热裤，腿特别地白皙和修长。
她挽着他的手说，“你怎么来了，我带你去下面转转吧。哦，还有生日快乐。”
“你今天打扮得太好看了吧，但我还是喜欢你平时的样子。”
孟溪带着他去了冰淇淋店，给他买了冰淇淋，她尝了一口说，倚靠在店门口说：“太热了……”
左斯洲望着冰淇淋却没有吃。
孟溪这才注意道他今天有点反常，她关切地问：“怎么啦，你到现在还没说一句话呢。”
“赌约的事情是真的吗？”
酝酿了这么久，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了。
今天一定是他过得最糟糕的生日，如果没有期待大概就不会受伤了。
孟溪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雪糕“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她该怎么回答呢？她的脑中一下子变得空白，原本口齿伶俐的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回应左斯洲的是长久的沉默，天气很热，他手中的雪糕开始化了。他完全没有心情吃，雪糕滴在了他的手上，虽然有洁癖，但还是没有扔掉。
“孟溪，我讨厌欺骗，告诉我实话。”他突然冷静下来了。
她的心跳得飞快，如同有什么东西就要离她远去再也抓不住了。明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左斯洲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死一样的寂静中她轻轻地吐出，“是真的。”
她垂着头看着已经化成气泡的雪糕，长头发遮住她已经泛着泪光的眼睛。
他的信仰完全坍塌了，原来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既难以割舍又忍受不了背叛，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好。”声音轻飘飘地，仿佛重来没有发出一样。
左斯洲转身将手中的冰淇淋扔了，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十分干脆地离开了。走了十步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如果孟溪这时候叫住他，告诉他她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告诉他不是开玩笑的，他就原谅她。
但是没有，一直到他坐上出租车离开，她都没有再抬起头。
天上的银河群星闪耀，过了很久很久，孟溪终于抬起了头，已经是泪水满面。
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
年少的时候总是将骄傲看得太重要。
蒋安琪的成绩出来了，她顺利地考上了心仪的大学，他们约了一起去逛街。他们约定在了西街见面，孟溪早到了，蒋安琪见到她的时候简直下了一大跳。
这还是她见过的孟溪吗？眼睛红肿，面容憔悴，无精打采地，没有一点活力。
蒋安琪心疼地抱住了她，不住地问：“溪溪，你怎么了，你不是考上了吗？”
她一开口声音就沙哑地不行：“安琪，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到底怎么了，你的嗓子还这么哑。”
“我们分手了。”现在她终于可以很平静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蒋安琪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为什么啊？”
“他知道我和钟欣儿打赌的事情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骗他。当初如果没有刻意接近他，没有打赌就好了……”
孟溪的语速很快，絮絮叨叨地，听到后面蒋安琪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溪溪。”蒋安琪忍不住打断她。
孟溪看着蒋安琪皱着眉一脸担忧地样子笑着安慰她，但是那笑容特别难看，那哑的不行的嗓子听得蒋安琪心疼。
作为孟溪最好的朋友，她都看不出孟溪对左斯洲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开始她也以为是一场游戏，后面就算在一起了也觉得不会长久，却没想到他们一直到高中毕业都还在一起，却没想到分手了孟溪会这么难过。
“我们去找左斯洲吧，既然他因为这件事生气，就和他说清楚，你这么喜欢他……”蒋安琪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孟溪原本还在带着笑的脸上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
“溪溪，你别哭，你哭我也想哭。”蒋安琪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能提那个名字，一提那个名字她就难过。
孟溪坐在台阶上哭了很久，蒋安琪在一旁安慰她，过了半个消失她终于收住了。
“不，他不会原谅我的。我不想再见到他。安琪，我不去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