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非得已
孟溪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笼着一层柔和朦胧的暖光，站在舞台上就像一个发光体，格外地耀眼。周柏阳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往左斯洲的方向看，但左斯洲仍旧一副气定神闲不为所动的样子。
欢快明亮的前奏响起，孟溪独特带有磁性的嗓音一开口就给让人惊艳，仿佛在心上挠了一下一般。她的声音没有女生的柔美和温婉，有些沙哑有些低沉，如同低鸣的小提琴。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的脑海里，
蓦地声音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
坐在礼堂的学生完全沉浸在了孟溪的歌声中，甚至在高潮部分跟着轻轻唱了起来。歌曲已经到了尾声，大家似乎都有些意犹未尽。
一曲完毕，孟溪突然说了一段匪夷所思的话：“大家好，我是高一D班的孟溪，《情非得已》这首歌献给高一A班的左斯洲。”
说完她又笑了一下，明亮的灯光衬得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孟溪的声音不大，但是透过麦克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观众席的学生立刻炸了，女生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么大胆直接的表白，简直难以置信。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天啊。”
他们不由自主看向左斯洲，但是因为A班坐在最前面，他们看不见左斯洲的表情和反应，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老师们还在台下看着，主持的学姐急忙上台救场，彩排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一出，没想到正式演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幕布已经合上，孟溪还能听到观众席上嘈杂的议论声，小干事过来将表演坐的凳子拿了下去，她拿起自己的吉他自顾自地走下了台。
“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亲相爱，我相信孟溪同学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接下来请欣赏高一G班带来的小品《同学会》，大家掌声欢迎。”
虽然心知肚明孟溪同学表达的绝对不是同学之情，但是毕竟老师和学校领导在台下坐着，学生们看到班主任严厉的目光不敢再讨论，非常配合地鼓了掌。
周柏阳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孟溪居然敢当着全校老师和学生的面说出那样的话。不要说一个女生了，就算是男生也不敢这么干。
接下来的节目周柏阳看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偶尔瞥一言旁边的左斯洲。他出奇地镇定，就算好奇学生们的目光快把他的后脑勺看穿，他也丝毫不受影响。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激动欣喜，或者是羞愤害怕，好像被告白的人不是他一样。
出了礼堂，左斯洲走在前面，周柏阳快走两步追了上去，他想说什么安慰一下他，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左斯洲，她唱歌还挺好听的。”
左斯洲转头对他冷笑了一下。
周柏阳明白，左斯洲这是遇到大麻烦了。
对于孟溪的大胆表白，左斯洲除了刚开始有些吃惊之外也没有别的感觉，
自从孟溪在元旦汇演上对左斯洲唱歌之后给左斯洲送情书和礼物的女生渐渐少了，A班走廊外也见不到借着找朋友的名义偷偷看他的女生。
左斯洲非常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状态，心情也比平时更好。他穿着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坐在窗口看凡尔纳的幻想《海底两万里》，冬日的阳光清透，白色的窗帘轻轻随风拂动，显得少年格外地清俊漂亮。
左斯洲刚合起书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半是试探地问他：“你和D班的孟溪什么关系？”
左斯洲认真地说：“老师，我不认识她。”
左斯洲的回答很让班主任满意，他欣慰地想自己的学生果然没有误入歧途，于是便关切地问：“这次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学习，期末考试快到了，你千万别被别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分了心。”
“老师，我知道了。”
天气越发寒冷起来，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如期而至，从考场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孟溪就属于那种考得怎么样都不愁的人。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蒋安琪就把孟溪约了出来一起看电影。放假她们都没有穿校服，蒋安琪穿了白色毛衣和粉白格子图案的呢子外套，孟溪则是黑色棉衣和牛仔裤。
孟溪还没来得及急夸她今天穿得漂亮，蒋安琪就有些生气地说：“溪溪，我忍耐了很久了。要不是考试那段时间我妈把我关在家没收了我的手机，我一定要好好和你说这件事。你有喜欢的人了居然不告诉我，连麦子兴都比我先知道。我很难过。还有，天啊，你怎么能送左斯洲蔷薇呢，根据我多年看言情偶像剧和的经验，没有发现哪个女主送男主花的。你唱完歌我就想溜出去找你了，但是班主任管的太严我没找到机会。”
面对蒋安琪这一段如同单口相声般的自述，孟溪解释道：“我和钟欣儿打了赌，赌谁能追到左斯洲。”
“溪溪，你不喜欢左斯洲啊？”蒋安琪愣了一会，恍然大悟。
“那么冷淡又傲慢的人喜欢他才怪呢？”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左斯洲长得好，成绩又好，喜欢他的女生多了去了，我们班还有几个女生对他有意思呢。但是他这个人很难追，不知道多少姑娘铩羽而归。幸好，溪溪你不喜欢他。赌约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
“为什么？”
“其实左斯洲喜欢的是男生，所以把女生们都拒绝了。”
孟溪简直难以置信，她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不信。她自己都被传成那样了，所谓传言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她们之后就去看了刚上映不久的贺岁片，在电影院门口遇见了钟欣儿。
孟溪和蒋安琪当作没看见，钟欣儿却讽刺了一句：“男生都喜欢矜持的女生，你这样不要脸地贴上去肯定会被人讨厌的，要追人也别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蒋安琪要回嘴，孟溪一把拉住了她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说着孟溪握紧了拳头。
“哼，”钟欣儿生了一会气，还是走了。
“对于这种人和她多说一句话都累。”孟溪回答。
寒假结束的时候孟溪用兼职赚的钱买了一把41寸的雅马哈A3全单吉他。孟溪刚拿到吉他，便有些爱不释手，连着弹唱了好几天后喉咙都有些嘶哑了。
前段日子刚下过雪，杉树上积雪未化，风一吹，雪团就簌簌抖落下来。
下午刚放学，孟溪穿着绣了牡丹花纹的大红棉服，蓝色牛仔裤和侧边有流苏的红色雪地靴，站在白雪中格外地显眼。她不以为然地看着一眼公告栏上的记过处分，刚转身就见到了不远处走来的左斯洲。这次他没有穿校服，白色风衣显得他身姿修长，配上烟灰色九分裤和JK运动鞋就像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一样。
左斯洲看了孟溪的一眼，只觉得她身上那件艳俗的红棉衣简直土到掉渣了。
他们俩谁也没有打一声招呼。
孟溪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就收到了麦子兴发来的短信。
“孟溪，左斯洲在进网吧的巷子里被人打了。”
看到这个消息，孟溪有些吃惊。她想起左斯洲那副拽拽的模样先幸灾乐祸了一会，然后急忙借了一辆电动车赶到麦子兴说的地方。
出了校门左转五十米就到了小巷子的路口，里面有个很隐蔽的网吧。
这哪里是打架，三对一，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天色有些晦暗，阴暗的巷子里一个高壮的胖子朝左斯洲的脸颊打了一拳，“砰”的一声左斯洲就重重摔到了地上。紧接着胖子抬起右脚猛踢了一下他的肚子，然后用左手揪住他的头发往旁边吐了一口痰骂起来。旁边两个黄毛小混混嘻嘻笑着在一旁观看。
“你小子还敢不敢横，叫老子一声爷爷再把钱交出来就放过你。”
左斯洲黑黝黝的眼睛如同寒冰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就算被打得再重，他也没有喊一声疼或者低头求饶。
大胖子被左斯洲的傲慢冰冷眼神彻底激怒，将他的头压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孟溪原本还在看好戏，看到这里她立即冲了上去，再打就出人命了。
孟溪飞起一脚踩在胖子的右肩上，胖子一时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他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孟溪一脚踩中心口，另外两个混混见状想要抓住孟溪，孟溪一个弯腰躲开了袭击，然后用尽全力一脚踢在左边混混胸口，接着用左拳击中了右边的混混的脸颊。混混们又爬了起来，孟溪退了几步，她身形灵活，对方抓不住她却总被她打。
打了一会，混混渐渐落了下风，最后一个两个三个，全都倒在了地上。
石板地上积雪未消，左斯洲躺在地上他的白色风衣都被弄脏了，头发凌乱，额头上有一道划伤还在流血，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右边的嘴角还有些红肿。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风度。
“没事吧。”孟溪笑着弯下腰伸出手要扶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没有看孟溪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他剧烈地喘着气，黑色的眼眸一片冰冷。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孟溪看着他逞强的样子有些好笑，然后她也真的笑出来了。
左斯洲停下脚步，望着他的眸子蕴含着一丝怒气。
他这个一向都没有什么情绪，孟溪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生气。
大胖子的手机突然响了，孟溪走了过去抢走了他的手机，大胖子挣扎着想要夺回手机，孟溪一脚踩在他的手臂上，他吃痛地松开了手。
来电显示的姓名是“钟欣儿”，孟溪立刻接了电话开了免提，但是并没有急着说话。那边钟欣儿的声音有些急切，仿佛在躲着谁一样：“大胖，我现在被人缠住了，赶不过来，这次的行动就先取消了，你们下次再找个机会拦住左斯洲。不说了，我先挂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孟溪将手机扔回了大胖子的怀里，大胖子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孟溪也没用多解释，他只看着左斯洲，左斯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远处响起警笛声，没过多久几名穿着制服地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警察看了眼前的情况吩咐了一句：“全都带回去录口供。”接着又问了一句，“哪个是左斯洲？”
左斯洲走到前面说了句：“是我。”
警察看了他几眼略带赞扬道：“是你报的警，以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要及时报警，不要怕报复就私下解决了，如果闹出什么事情更加麻烦。小张，你带着他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之后来派出所录口供。”
左斯洲跟着那个叫小张走了，孟溪和剩下三个混混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