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殿阎罗

  柳易方到目前为止还些恍恍惚惚,但是看向身前这个身穿黑色袈裟怪异装束的和尚,眼中无尽的恐惧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特别见识过他那种诡异的杀人的手段之后,对他的恐惧已经到了让柳易方几近崩溃的地步。
  他不知道为何空灵峰会有和尚,也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要干什么,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快速的逃离这个如同修罗地狱的地方。
  和尚的一只手拿着一个钵子,另一只手握着一块已经被鲜血侵染得泛幽的锥形石头。
  就像轻轻的敲击木鱼一般,敲在自己身边那些活人的头颅上,可就是那么轻易的一敲,那些人的整个头颅就怦然爆裂开来,鲜血喷涌而出,场面诡异至极。
  那些尸体的脖子内喷涌而出鲜血,却没有四处溅射,极有规律的凝聚成一团血球,悬在空中,最后落入到和尚手中那个仿佛永远也装不满的钵子中。
  而这个和尚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一个接一个的连续敲击,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稀疏平常。和尚的身边始终跟着一位白衣素缟的安静女子,说是女子只是因为她纤细娇弱的身躯,而“女子”的脸却是一张骇人至极的无面人。
  和尚已经敲碎了吴家大公子的头颅,吴承锦在临时死之前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随着头颅的炸裂,吴承锦尸体迅速的消瘦下去,连带着血肉都被抽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人皮包裹的骨头。
  柳易方知道,并不是吴承锦不想逃,而是不能,和自己一样,从和尚和这个无面女子如同凭空出现一般站在城头庙中,他们的身体就如同被施了魔障一般,动弹不得了。
  和尚已经走到了柳易方的跟前,在他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悲喜,甚至看不出任何的感情,他的身后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七八具形如枯槁的尸体,这些人除了柳易方的同伴,还有同样来观览灵犀瀑布的游览者。
  正当黑衣袈裟的和尚举起了那块催命符一般的鲜红椎石,当即就要砸落下来的时候。
  “不,不要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杀我。”一个明显有些惊吓过度,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
  柳易方已经听出来,是那个随同自己一个多月,始终只知道名字的天生悲悯像女子,白棠溪。
  他庆幸自己的头颅没有砸裂的同时,是多么的羡慕白棠溪,她居然可以喊出声,她居然可以求饶,可是自己甚至眼睛都不能眨一下,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被这个和尚砸爆头颅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这个黑衣和尚也迟疑了一下,继而转过身去,似乎有些疑惑,那个女子为何还能说话。
  看着那个黑衣和尚神情终于有所变容,白棠溪就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谁,让我活着,我能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是谁?有意思”和尚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有些苍老。可是他的面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们是……十殿阎罗的人?”
  和尚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的说道“说对了一半。”
  继而像是征求身边那个无面女子的意见开口说道。
  “既然知道我们是谁,似乎留下还真有点作用?”
  “我要她的身体”无面女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如同出自九幽鬼泉之中,凄惨无比,不是呜咽胜似呜咽。
  听闻无面女子所说,白棠溪顿时花容尽失,如遭雷击一般,惊恐万分的喊道“我是北邙郡主,你们不能杀我”
  情急之下谎报出这个身份的白棠溪,不知道是否能骗过这两位如同夺命无常的妖人,可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不想死,更不想以这种头颅爆裂的方式惨死。
  那黑衣和尚却是轻声一笑“哦?似乎还真是大有用处,确实可以留你一命,不过,天策府的郡主出门会没有一些侍从?”
  害怕黑衣和尚不相信,白棠溪赶紧解释道“我是偷偷逃出天策府的,但是我的长命灯一旦熄灭,到时候天策府绝对有办法找到你们”
  黑衣和尚旁边那个无面女子开口说道“天策府?哼哼,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白棠溪哀哀欲绝的说道“求求你们,只要你们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黑衣和声仍然用那种沙哑到刺耳的声音说道“抓一个鬼国皇子不说,还能抓一个天策府郡主,到时候饲养出来的鬼童岂不是聚集了整个北域气运?有意思,有意思”
  可就在那和尚说话的同时,只见一抹白影如同鬼魅般已经冲向了白棠溪。
  眼看无面女子伸手如勾已经扼住白棠溪的喉咙,黑衣和尚也是大惊“大供奉已经到此,若是大供奉知晓能抓一个天策府郡主却被你剥离了神魂,你就不怕大供奉责罚?”
  听到大供奉儿子,无面女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凄凄切切声音说道“你们十殿阎罗此行的目的是截下那鬼国皇子,到时候我定位助你们一臂之力,可是这女子的神魂对我来说大有裨益,若你敢横加阻拦,我不介意连你也一起解决掉”
  被扼住喉咙,脸色涨红的白棠溪心里也是苦不堪言,本来以为或许有机会躲过一劫,那曾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无面女子难不曾都是夺人神魂修炼,此时也是赶紧说道“杀了我……你就不怕御神府的炼华军剿灭你们黄泉使者?”
  那无面女子闻言,却是轻声一笑,只是这笑声,比哭声还难听“你放心等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定会安然无恙,只是那时候……”说着那无面女子的脸上在嘴角的地方居然恐怖的撕裂开一道鲜红口子,无面女子伸出舌头在白棠溪的脸上舔了舔。
  就在这时,明显有些犹豫的黑衣和尚也随即出手了,一拳砸出,原本和无面女子还有数丈步数的距离,而随着黑衣和尚挥拳而来,那无面女子的身躯,整个脊梁骨后背都凹陷下去。
  “杜**儿,你居然干对我出手?”
  此时的无面女子如同鹰勾的手臂,已经将白棠溪扔了出去,她如同软弱无骨的身躯,被黑衣和尚一拳击中,在凹陷下去巨大一块之后,又再重新复原过来,转过身来看向了黑衣和尚,凄厉的怒喝到。
  声音还未消散,无面女子突然幻化出数道身形,扑向了黑衣和尚。
  “我说过了,大供奉已经到了这里,这个女娃对大供奉来说,另有他用。”
  黑衣和尚没躲避,而是双脚重重踩在地上,伸出单手虚张呈握手装,随着黑衣和尚的起手,那数道无面女子的身形,如同深陷一股磅礴无比力量之中,身子挤压扭作一团。
  只在瞬间,以无面女子为中心,一股狂暴的气浪在瞬速炸开,裹挟着包括倒在地上的白棠溪在内的数人被震飞出去,那个叫杜**儿的黑衣和尚连续倒退倒退,才停下身形。
  被震落到城墙下的白棠溪,挣扎着爬起身来,喷出一口鲜血,也不管不顾,起身便夺命而逃。
  此时已经逃出数里路的白棠溪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顾不得什么女侠风范了,心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心惊,还有担心那给无面女子追来的后怕,脚下仍然不停,只是也不再那么疯狂奔逃,突然看到树林后有一条溪流,也感觉有些口渴。于是穿过灌木草堆,走到了溪水旁。扑打了些冰凉的溪水在脸色,这会才感觉三魂六魄才回窍。
  “曾有仙门垂钓世间气运以修长生,今有妖人吞噬生人阳寿以得永生,什么正邪之分,也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这句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白棠溪全身一哆嗦,暗自叫苦之时,只感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等抬眼看去,只看到在溪流的上方,有一位身穿蓑衣头戴草帽的老翁,撑着一根竹竿正在垂钓。棠溪也是心生警惕,刚才自己靠近这溪水的时候,可是没有见到什么老翁。
  似乎感觉到了白棠溪的打量,老翁也抬起头来,只见这人须发皆白,可是面容却如同少年一般红润,真如那鹤发童颜老神仙一般。等看清楚了老翁的面容,白棠溪立即单膝跪地,恭敬行礼说道“秋水坊甲卯拜见右监天大人。”
  那被喊作右监天命的老翁摆了摆手道“不用行这些繁复缛节”如同一位温雅老儒生一般。
  白棠溪这才站起身来,仍然禀报道。
  “属下此行,只是搜寻甲寅……搜寻那叛徒的行踪,却不料这灵峰山下的小镇,先后人设下阴符甲胄,后又引来鬼国的十殿阎王”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属下并不知道右监天命在此,不然应该早些前来禀报”
  老翁仍然笑意和煦道“不怪你,是我故意隐瞒踪迹。如你所说,老夫也在暗中观察了数日,你随我进城,今日啊必有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