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开玩笑的
那年头都不是富裕人家，一个双响子八分钱，一根窜天猴一毛五。
听着没几个钱，但当时物价低啊，一个算草本才五分钱，一斤苞米才能卖一毛几。地里的粮食又不高产，有老百姓很形象的给鞭炮取了个别称“撒手穷”。
由此可见放烟花爆竹是高消费的事。
以前觉得是章战国爱显摆，现在想想真是讽刺，他那么大手笔的放烟花，是给他那个野种看的吧！
想到这章月红顿觉得外边的烟花看着无趣，转身回到床上躺着了。
韩老太太这一下午都在暗中观察章春红。
看她不但长得端正，干活还勤快，手脚麻利。就是不太爱说话。和章月红之前说的倒是没差。
而她这个大孙子，一定是看上了章春红，但也是个嘴笨的。
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姑娘搭话，这把韩老太太急的。
“喜春，这要是在家，咱家也得放鞭炮了哈？”
“嗯，是呀，奶。”
韩老太太无奈的睃了他一眼，“就算在医院这也是过小年呢！你出去买几个炮仗放放。”
说完冲着章月红问：“章家那俩丫头，你们一会儿跟着喜春出去放几个，听个动静。”
“嗯呐，我这就去买。”韩喜春高兴的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章春红，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章月红是想成全他这点儿心思，可是章春红不开窍啊！
没等章月红开口她先反对说：“死冷死冷的，出去干啥？老妹儿你别出去得瑟，要是冻着了妈该生气了。”
“不冷，不冷，”韩喜春插话说：“今晚才零下二十八度。”
多少年都呆在空调的房子里，章月红已经很少能感受到零下二十几度是什么样的概念。听到这温度，章月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看身上笨重的大棉袄，她有点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为了大姐的终身幸福，这点困难算什么？
章月红把一条墨绿色底的红格子围巾包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大棉袄。脚上蹬着程桂花做的千层底黑棉鞋。
八几年的时候都这么穿，虽然保暖，可真是……土死了。
章春红大惊小怪的问：“你要干啥去？”
“大姐，出去放鞭炮，你去不去？”
“放鞭炮？”
章春红有点儿不乐意的看向韩喜春，以为是他撺掇的。
韩喜春急忙献媚的笑着问：“你去不去？”
见他笑了章春红连忙低下头，眼神像是无处安放了左右看。
这番羞涩的模样看的韩喜春一阵傻笑，这张痴汉脸，谁都能看出来他动心了。
可是章春红没看见他傻笑啊！章月红真是为她着急。依照她的了解，章春红一定十分想去，只是自己不好意思答应。
等她穿戴好了，抓起床上章春红的棉袄帮她披上，央求道：
“大姐，我想跟他去看热闹，你陪我去呗！”
……
章月红知道地球逐年变暖，可没想到三十年的气温差距会那么大。
刚走到外边，眼睫毛就挂上一层白霜，身上的棉袄一阵风就打透了。
她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缩了脖子。
章春红在一旁埋怨起来，“不出来多好，别再把你冻着。”
“没事，没事，”韩喜春说着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章月红头上。
“我抗冻，你带着帽子吧！”
说着三两下把脖子上的套帽扯出来套在脑袋上。
头发都被蓝白条的套帽拢的竖在头顶，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章月红弯眼笑了起来，可心中对韩喜春的帽子却莫名的有种抗拒，似乎帽子上带来的头油味太重。
又不能拒绝韩喜春的一番好意，她便把围巾拉高一些挡住了鼻子。
……
三个人走出医院不远，就遇到了卖烟花爆竹的。
小贩推荐一种当年新出的爆竹，有普通的双响三个那么粗，据说特别特别的响。只是稍微贵一点儿，两毛五一个。
男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韩喜春不一会儿就挑了一堆爆竹。
章春红看的眼皮直跳，小声的对章月红嘀咕，“这得多少钱？就买两个是个意思得了呗！这小子也特败家了。”
章月红轻轻的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担心被韩喜春听见。
好不容易觉得韩喜春对章春红有点动心，别因为她这么抠门而讨厌了。
偏偏韩喜春对她俩关注着呢，就算章春红说的小声，他还真听见了。
没有表现出嫌弃，而是嘻嘻哈哈的对着小贩说道：“大哥，你看她俩都说我败家了，你就少算我一点行不？”
小贩当然不肯轻易让价。
韩喜春又说：“大哥，这都几点了，你就便宜点儿算我们，你看我们几个从医院那边过来的，兜里没揣那么多钱。要不这样，你再给我两个桶花，行不行？”
他说着对小贩使眼色，把小贩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
再转身回来，两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
小贩还多给他们塞了两个双响，说：“我就住在东街副食后边。以后用啥过来啊！”
“好嘞，大哥真是爽快人。”韩喜春一边说着一边付了钱。
看的人一头雾水，往回走的时候，章月红问：“你跟他怎么说的？给你让这么多。”
韩喜春捞了便宜，洋洋自得的说：“我说你看那是我对象，跟我生气了，我想买点鞭炮逗她乐呵乐呵，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礼花就在他这预订了。”
“哦，是吗？”
章月红心里美滋滋的，看起来韩喜春只是在家长面前不太说话，都是年轻人的时候，也有些幽默。
她偷偷的看向章春红，听完韩喜春的话，章春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晚上，不然一定看见她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觉察到章月红看她，她羞恼的低下头，加快了步子。
不一会儿就把他们落在后边。
韩喜春一看她先走了，连忙追上去解释。
“章春红，章春红，你别走的那么急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真生气了？你看我这不是开玩笑呢？”
章春红忽然顿住脚，和追上来的韩喜春差点撞在一起。她恼火的瞪着他问：“你说啥开玩笑呢？”
韩喜春忙说：“说你是我对象啊！”
“你……”
章春红不清楚自己怎么忽然生气的，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又不知道说什么。
韩喜春见她真是生气了，有点发慌。
“那我不是开玩笑的，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