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谁留下来?
沈卫对自己的办法也十分满意，反复检查了几遍，才放下笔。抬手抻了一个懒腰，左手打在章月红的鼻子上。
她吃痛的闷哼一声，都怪刚才看的太入迷，竟然没发现沈卫的动作。
沈卫刚才也是太专注，听见她的声音，心下一惊转过了头。愣了片刻才恍然很歉意的弯了下嘴角，一个舒缓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
他的笑容很慢，先从他清澈的黑眼睛开始，然后在传输到他那有型的嘴巴，缓缓的从嘴角到眼角都延伸出一个弧度，直到露出他的牙齿，一口洁白且匀称的牙齿，整个笑容才彻底完成。
“你没事吧？”
章月红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笑的样子实在太性感，以至于他平日里黑洞洞冷冰冰的眸子，此刻都特别的清澈，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程桂花惊慌的站起来，嗔怪着章月红，又歉疚的对着沈卫道歉。
章月红揉着酸疼的鼻子摇摇头，规规矩矩的回到程桂花身边。偷偷的瞟着沈卫，他脸上还挂着那个微笑。
她明白那不仅是针对打了感到歉意她的笑，更多是对他那个惊世骇俗的医疗方案感到满意的笑。
“沈医生，这是一点儿灶糖，聂婶子回家了，我就送到你这来，算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程桂花也学的聪明了，刚才被张英俊拒绝之后，把目标转移到聂老太太的身上，这样沈卫该是没办法拒绝。
果然沈卫看了看她手上的两个牛皮纸包，淡淡的说“好。我替姥姥谢谢阿姨。”
程桂花或许没料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也可能是纠结该给一包还是两包，顿了一下才把手中的两包都放在桌上。
“那我们就回去了。”
沈卫起身相送，随口说道：“不如阿姨你们晚上去我家吃饭，姥姥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用，不用，我家那三个丫头都在这呢！就不去麻烦聂婶儿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登门。”
程桂花连忙拒绝，章月红心想沈卫也不过是客套了一下。可沈卫的笑容敛在嘴边，似乎有些失望。
章月红又想沈卫应该是不喜欢人情来往，所以接受了她们的灶糖，便要当天把人情还回去。
这个人还真是不好相处。
随着程桂花走到门口，她还惦记沈卫写的病例，实在忍不住说：“沈医生你刚才写的……”
刚说到这，沈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满的期待着。
章月红低下头恨不得咬断舌头，怎么一时冲动提起这个，她现在才十三岁，要是懂得那么多一定会被怀疑。到时候怎么解释？
她语声一滞，然后抬头又对着沈卫献媚的笑了。
“你写的字比我们老师都好，能不能让我照着练字。”
眼看着沈卫期待的目光黯淡下去，章月红无奈的垂着眼，以为这个理由也让他觉得过分和为难。
他不待见她！不屑于教她！
做了那么多帮助她们的事，都是出于医生强烈的责任心吧？
其实沈卫的心情不错，语声轻快的说：“当然可以，你现在写草书还有些早，等我回家找本行书字帖给你。”
……
吃过了晌午饭，韩家的家属都赶着车回去了，韩老太太特意让韩喜春留下来。
章家姐三个也要赶车回家，章月红看见韩喜春眼巴巴的看着她们。便有了个主意。
对着程桂花央求道：“妈，你在这陪着我十多天了，没日没夜的太辛苦，不如让大姐或者二姐在这陪我，跟你换一下，你也好回家拾掇拾掇准备过年。”
她没敢直接说让章春红留下，怕程桂花敏感，到时候弄巧成拙。
程桂花果断拒绝说：“那不行，你这一天十几个吊瓶，她们弄不明白。这要是少打了，打错了可咋办？”
她担心的事还挺多的。
“我明白就行呗！”章月红信誓旦旦的说：“我记得我这些天都打的什么药，吃的什么药。要是不对了，我就找沈医生问。”
“那也不行，”程桂花再次拒绝道：“你大姐和二姐都没在县城呆过，要出门买个东西都找不回来。”
“妈，你不也是第一次带我来。不也都找到了。就当给大姐二姐一个见世面的机会呗！”
章月红娇滴滴的撒着娇，程桂花犹豫起来。
这时章艳红自告奋勇的说：“我也留下。”
程桂花直接反对说：“你不行，你回去好好写作业去。”
“妈，现在是放寒假，眼瞅过年了，我少写点不行吗？”
程桂花果断的摇摇头，四个女儿里边就指望章艳红能上个中专呢！可不能在这时候耽误了学习。
她琢磨半天才说：“那就得让大丫在这，二丫年前还能多做点活儿呢！”
太好了！
正和了章月红的心思，但她表面上还说：“还以为二姐能在这呢！大姐回家还能多帮你干点活儿。”
程桂花说：“家里也没啥活了。我回去拾掇两天，到时候再把大丫换回来。”
章月红知道章秋红抠门，章艳红嘴馋，把小国光分出一大半给她们装回去。
这是姐妹之间的情意，程桂花没反对。
倒是章艳红收了苹果也怏怏不乐。
临走程桂花还不放心的嘱咐又嘱咐，章春红都仔仔细细的记下来。
等到她们真的走了，章春红才像是舒了一口气似地坐在床上。
这让章月红觉得别看章春红平日没心没肺似地任劳任怨，其实作为家中的老大，她背负的压力更多。
所以到最后才会把自己逼疯了。
那是上一辈子的事，这辈子大姐一定要幸福。
八十年代的人，就算是两情相悦的年轻人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更别说像韩喜春和章春红这样刚刚互生好感的人。
一直到了晚上两个人都没说上几句话，可能是病房里人多嘴杂，都感到不好意思吧！
这让章月红看着干着急。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下起了雪。
外边噼哩吧啦的响起了鞭炮声。一朵一朵的烟火点亮了夜空。
章家姐妹趴在窗台上往外看，章月红说：“家里一定也放鞭炮了吧？”
章春红兴奋的说：“放，爸最喜欢放鞭炮了。我看他又买了一捆子双响，还有好几根烟花呢！”
“可不是，他最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