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超前的想法
“我听护士说的，给你用的都是好药。医药费虽然多，但是效果好。还有……”她顿了一下幽幽的叹息一声又说：“我跟你爸说欠医院医药费的事，也是他帮拿的主意，其实那些钱是他背后垫上的，要不然不等你爸来，医院早就把咱们撵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章月红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难怪这世清醒的时间会提前，并且身体也比上一世恢复的快。
沈卫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
为什么上一世和这一世不一样？
章月红推测因为她是重生回来，所以一些细节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可能也影响到了那些和她相关的人。
“你别怪你爸，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要是回家接着打针和住院其实没太大区别，你爸还是心疼你，只是耳根子软……”
程桂花又在给章战国说好话，估计她自己说的自己都别扭，索性抿抿嘴。
走到楼梯口忽然站住，十分认真的对章月红说：“四丫，你一定要记得沈医生的恩情，将来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穷也好富也好都不能忘了人家。”
不用她叮嘱，章月红已经把这份大恩铭刻在心了。
娘俩终于走到了沈卫诊室的门外，因为过小年，又是下午，走廊上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程桂花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忽然听见里边传来一道吼声。
“沈卫，别以为你是校长保荐的就能为所欲为。”
娘俩双双怔住，章月红按住程桂花的手摇摇头，拉着她坐到了门旁的长椅上。
里边的人并不想掩人耳目，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你身为实习医生，插手住院处的治疗方案，已经越权了。上次主任看在校长的面子上没有追究，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责任？”
张英俊的话音落了，沈卫的声音才隐约的传出来。
“作为医生，我的责任是挽救患者的生命，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他的声调不疾不贾，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却如金石掷地有声。
章月红的心弦微动，似乎在记忆的深处曾经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这是一个把医者仁心贯彻得深入骨髓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她前世的生活圈里大半都是医护人员，所以这个念头一闪，并没有去细想。
做过半辈子的医生，章月红打心底钦佩沈卫，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
“说的好听，你这是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哼哼，我看你是着急转正急疯了吧？什么招都想使。我现在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主任，可不能由着你这么胡来。到时候我们一帮实习生都跟着倒霉。”
话音落了，诊室的门砰的被推开。
程桂花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正好和张英俊怒气冲冲的视线对上，她张张嘴，一下不知该怎么开口。
张英俊在她们身上扫了一下，看着章月红一阵冷笑，晦暗不明的回头看着沈卫说：“呦，这是来找沈医生了？”
章月红听他语气不善，镇定的站起身把手里的牛皮纸袋子递过去，俏脸上抿着笑说：“张医生，今天小年，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呵，”张英俊轻笑一声斜睨着沈卫阴阳怪气的说：“我们是不收取患者一分一毫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章月红双手托着灶糖，尴尬又不是礼貌的抿着笑。
听到章月红的声音，沈卫在桌子后边抬起头，冷睃了张英俊一眼，冲着门口说：“进来吧！”
张英俊鼻哼一下气冲冲的走了。
章月红拉着程桂花进了诊室，沈卫淡淡的看了她们一下，说了声“请坐”便转头盯着挂在墙上的X光片。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只笔，时不时的对着片子比划。
程桂花和章月红也不敢轻易打扰他，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等。
章月红装出好奇的打量了一圈这间诊室，目光最后也停在X光片上。
那是一张脑内的光片，大脑部分有好几块阴影。看来这位患者是脑溢血，并且十分严重。大面积出血之外还有几个出血点，出血位置距离脑干很近，这位患者一定处在昏迷当中。
章月红当下判断，这确实是一件棘手的病例。
三十年后，医疗条件先进，处理的办法很多。但在这个时代，基本都是依靠药物来促进出血的吸收，这种大面积出血真的回天乏术。
刚才两人之间的争吵应该因为这个患者，沈卫一定想到了解决办法，但风险非常之大。所以才遭到了张英俊强烈的反对。
诊室里边静静的，沈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记了有客人的存在，想了一会儿，便提笔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笔尖沙沙的摩擦着纸张，他一定是有了可行的办法，才写的那么顺畅。
章月红做了半辈子的医生，不敢自夸医术多么精湛，但业务能力是值得肯定的。看见这么刁钻的病例，她的手也有点痒，更是好奇年轻的实习医生会想出什么样的治疗办法。
为了不打扰沈卫，她轻手轻脚的站到他身后，默默的注视他写下的字。
程桂花看孩子这么自来熟，伸出手没阻拦成，担心她惹到沈卫对她使劲的摇头。
章月红明白她的意思，规规矩矩的站着。近距离的嗅到沈卫身上那股清淡的味道，真叫人心旷神怡。
再看沈卫的字真不像一个实习医生那么规矩，虽然寥寥草草，笔锋却如龙蛇遒劲有力，幸好章月红能认得。
看明白他的想法，章月红着实被吓了一跳，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这种治疗方案在三十年后基本已经普及了，可在八十年代，却是超前创新的举动。难怪张英俊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沈卫居然想要在病人的颅骨上打一个洞，将淤血引流出来。
这种手术的风险不言而喻。
他不但想到这样的方案，并且把手术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都写了下来，边写边反复的推敲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