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谢礼
“老三，你别有点啥事就火烧腚似的。”章秋红有点不悦，但说话还是慢声细语的，“咱们都是为妈好，可一定得把后事安排明白。”
“有啥想的，走一步算一步。”章艳红愤愤不平的说。
章月红觉得她们姐三个能商量出让父母离婚，需要巨大的勇气。
在八十年代，离婚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十分严重的问题。
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城市，好多受到家暴的女人，为了名声，为了儿女，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程桂花并不是一个特例。
章秋红左顾右盼的很小声的问：“倒是老四，你刚才说的那事是不是真的？”
“对呀！章月红，你听谁说的？”章艳红又勾起了好奇，瞪着眼问。
章月红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现在冷静下来回想，程桂花那么着急的打断她的话，想必她这时候心里就已经清楚那个野种的存在了。
她一心想要瞒着她们姐四个，继续维持一个完整的家。
这种表面上的团圆有什么意义呢？对她们姐妹真的好吗？
如果换成十三岁的章月红挨了程桂花一耳光之后，定然变得安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的。
可惜她不是那个十三岁的笨蛋了。
章月红把两个姐姐叫的靠近了些，低声说：“我没撒谎，听谁说的你们就别问了，就是陈艳芬一直跟着爸，两人还生了儿子，就是孙晓庆。”
章秋红一脸不信，章艳红咬牙切齿的说：“我就说爸为啥总是帮二干巴家干活，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俩是一担挑哇！”
二干巴就是陈艳芬的男人，姓孙家里排行老二，长得干干巴巴的，就起了这么个外号。一担挑是东北的土话，本意是连襟。
章秋红羞恼的推了章艳红一把，“你还小丫头呢，怎么什么话都乱说。”
章秋红又认真的问：“老四，你真的确定？可别把屎盆子往咱自己家头上扣。”
章月红确定啊！
可她没有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她又是家中最小的，说出的话可信度自然变得低了。
章秋红比章艳红稳重，琢磨了一下说：“这个事暂时放着，你现在安心养病，老三专心学习。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章艳红还想接着追问章月红怎么回事，程桂花已经洗完了苹果回来。
姐三个一致闭口不提。
程桂花稀罕似地又递给章艳红一个苹果，小国光就像幼儿的拳头那么大，“三丫，你再吃一个。”
章艳红看刚才给另外的两个她们都还没吃，自觉的羞愧没有去接。
“妈，你上来歇会儿吧！”
章月红下了地让出床位，程桂花内疚的看了看她说：“妈不累，聂姥姥今天不回来，我待会儿就在二床上歇着。你们姐妹好几天没见了，多唠一会儿。要是赶不上下午车，在这对付一宿也能挤下。”
娘几个又说了几句，程桂花卷了件棉外套放在二床上当枕头，躺着去了。
不提让父母离婚的事，姐妹到一起还有很多悄悄话呢！
不知不觉的感到肚子有些饿了，章春红和韩喜春才一同回来。
韩喜春两手都没闲着，拎的满满，章春红却空着两手。
进了门韩喜春先把东西放在章月红这边的床头柜上，然后从袋子里边拿出两个纸包来。
一个放在柜上，另一个拿给三床。冲着三床的女儿说：“姨，今天过节了，我给你买的灶糖。”
他又对着章春红说：“这包是请你们吃的，你们人多，要是不够我这边还有。”
“那怎么行，这都是你花了钱的。我刚才也买了一些呢！够吃了。”章春红忙不迭的拒绝。
韩喜春憨厚的笑笑说：“也没几个钱，这不是赶上小年了。多吃点儿甜的把灶王爷的嘴堵上，他老人家上天才能说好听的。”
章春红无话可说了，垂着头抿嘴笑了起来。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羞涩模样。
章月红见状暗暗的给韩喜春点了赞，孺子可教也。章艳红翻了他一眼，刚想捏块灶糖塞进嘴里。
被程桂花轻拍了一下，“先别吃，刚才忘记问了沈医生下午在不在，把灶糖包出一份，我给他送去。虽然没多少，那也是份心意。”
章艳红缩回手，不高兴的撇着嘴。
“是呀，刚才沈医生还把小妹儿送回来，咱们应该谢谢人家。”
章秋红的话一下点醒了章艳红，她眼珠子滴溜一转说：“多包点儿，我送过去吧！”
“你哪知道沈医生办公室在哪？”程桂花一边把灶糖包在牛皮纸袋子里，一边说：“医院这么大，你再走丢了。我上哪找你去。”
“我不能丢，你看我刚才找章月红还走了一圈呢！”
章艳红恨不得拍着胸脯打保证，这么好能认识沈卫的机会，她才不想错过呢！
可是程桂花就是没松口。
“你们姐仨在这等着，我和四丫送去。”
包好了灶糖嘱咐他们几句就出门了，这让章艳红倍感失落。
住院部和门诊是分开的两幢楼，快要到门口程桂花给章月红检查了一下围巾包的够不够严实。章月红也帮着她整理了一下围巾。
程桂花仰着头看她脸上还有个巴掌印，轻轻的叹了口气。孩子这么大有自己的主见了，有些事也该让她明白。
天空灰蒙蒙的，雪花扑簌簌的落。
程桂花说：“四丫，你能住院多亏了沈医生，妈是个笨人，那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多紧急。”
章月红有点意外，上一世直到出院程桂花都没去看过沈卫，也很少提起实习医生的事。偶尔她问起，也直说不要给他添麻烦。
“妈我住院那天不是两个实习的医生吗？怎么没听你说过另一个？”
程桂花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是他和张医生一起办的住院，当时正式的医生刚刚午休，等他们上班还得一个多小时，正好沈医生和张医生刚要走，就碰上咱们了。该着是你命不该死遇到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