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红线
她特别怀疑到底谁是重生的？
为什么她身体里住着四十岁的灵魂，却对一个小年轻的认怂？
“上来！”
他失去耐心了，语调也高了一点儿，身体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眼看着走廊上的人已经窃窃私语的看过来，章月红咬着嘴唇弯腰趴在他的背上。
这一年的章月红，个子窜的猛，身上没有多少肉，像个麻杆一样。
沈卫背着倒不觉得沉重，可他的侧脸和耳根微微泛红。章月红不明就里很“识相”的问：“我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就是有点儿硌得慌。”一本正经的说完他勾了勾嘴角，双手擎着她的大腿把人往背上托了托。
硌？
章月红的大眼睛快速的眨巴几下，俏脸顿时羞红了。
心里却很不服气的想，真是没有眼力见的。
她才十三岁，刚开始发育好不好？想当年上高中的时候，胸部已经很可观了。
不过她想这些干什么呢？
让沈卫硌得慌的就一定是胸部？
哎呀！
她羞恼的低着头，轻浅的呼吸喷在沈卫的耳畔，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两人上了楼，实习医生张英俊从侧面的洗手间闪出来，对着楼梯一阵冷笑。
看见章月红被沈卫背回来，章春红、章秋红才算松了一口气，程桂花想上来询问却别扭的没有开口。
沈卫把她放下，章月红故作轻松的说：“谢谢你，沈医生！”
“不客气！”他的声线和平日一样的干净，更让章月红鄙视自己男女有别的想法。
沈卫一转身看见走回病房的章艳红，俊脸上立刻布满了冰霜，眸光阴鸷。
章艳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时也回到了病房，和沈卫走个碰头。
两人这是第一次见，可章艳红的目光却追了一段才收回来。
那个年代还不流行“酷”这个形容词，刚好沈卫生人勿进的表情和他俊美的样貌搭配在一起，撞进章艳红的眼底，就像一粒草籽落在了湿润的泥土上，迅速的生根发芽。
章艳红进门看见章月红坐在床上，刚想责备几句，被章春红用眼神止住了。
她喘着粗气，拿起剩下的半个苹果啃了起来。心里琢磨着刚才那个男青年是谁呢？
姐四个一时无话。
程桂花看着沈卫如此优秀，相貌英俊潇洒，医术高明，为人正直礼貌，打心眼的羡慕聂静辉。
要是自己能生出这样一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深深的叹息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些钱塞给章春红说：“你们爱吃啥买点儿，咱娘几个就当在这过小年了。”
章秋红连忙挡住她的钱拍拍自己的裤兜神秘兮兮的说：“妈，不用我这有呢！”
“你有是你的，给你自个攒着吧！”程桂花硬把钱塞到春红手里，春红也没在推让，可让她出去买吃的倒是犯了难。
她们姐三个都是第一次进县城，来到县医院还是一路打听来的，现在出去买东西，还不得晕头转向。
程桂花被气得够呛，哪考虑那么多。
这时候一床韩老太太发话了，“大孙子，你也出去买点饭吧！食堂那伙食都吃腻了，今天过节，买点好的。你就跟那大丫头搭个伴儿。”
章春红循声看去，一床边上站起来个小伙子，大高个，黑红的方脸长得贼壮实，眼睛不大但特别有神，腼腆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穿着个黄色的军大衣，翻毛的大头鞋。
这身行头在那个年代一个村上都没几个。简直就是高富帅的标配。
章春红见他冲着自己笑，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小伙子是个爽快人，痛痛快快的抓起棉帽子戴在头上，“我叫韩喜春，咱走吧！”
看来这几天章月红的宣传工作没白做，韩老太太对章春红有点动心了。
好奇的打量了韩喜春一番，当年单纯没看出他和大姐之间有点儿意思，出院之后因为在两个镇上，那时候通讯又困难，两个人最后有缘无份。
这辈子一定让大姐把握住这个机会。
看章春红杵在那不动弹，章月红心里边着急，抓起床上的头巾塞给她说：“大姐，外边冷别冻着。”
章春红这才回过神，征求的看向程桂花。
等她点了头才慢吞吞的用方格的头巾包了脑袋，露出红扑扑的脸，对着韩喜春腼腆的笑了一下，先转身出门了。
虽说韩喜春和章春红是头一次见面，可章月红看他们的背影，总觉得冒出了很多粉红色的小泡泡。
章艳红不屑的瞟了韩喜春一眼，几个姐妹里边，她算是早熟的。
像韩喜春这种村夫样的，还真入不了她的眼。在心里不由得和沈卫比较，皮肤不够白，眼睛太小……
她的心思藏在肚子里，是不会和姐妹几个吐露出来的。
在她眼中大姐章春红实，二姐章秋红蔫，到了章月红这就是个笨蛋。
只有她和她们都是不同的。
程桂花见章艳红喜欢吃苹果，就又从袋子里边捡出两个端出去洗。
这下剩了姐三个在床上坐着。
三丫把苹果核啃得像松鼠吃的那么干净，还觉得意犹未尽，这才想起来问：“你刚才跑哪去了？”
其实她是想旁敲侧击的问出沈卫的事情。
“我……唉！别提了。”章月红一想到刚才意外的亲了沈卫，又被他背回来，就一阵的心慌。
沈卫本就讨厌她，初吻又被她偷了。八十年代的社会风气还没有那么开放，一个吻呐！
现在沈卫不单是讨厌，八成还恨她。
这让她很烦恼，索性不提。这让章艳红很窝火。
章秋红很心疼的摸摸她的脸，柔声细语的说：“老妹儿，刚才妈打的还疼吗？”
章月红急忙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
“其实，我觉得咱们几个做的也不对，”章秋红慢悠悠的说：“真要是爸妈离婚了，咱们娘几个去哪？”
“咱们跟妈一起过啊！”章月红理所当然的说，章艳红也附和着点头。
但是章秋红摇摇头说：“哪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从听三丫提这个事就一直琢磨，妈在这边一望无故，要是娘家人在跟前，想必也不能这么受气。就因为没有娘家人，所以妈这些年遇到什么事都得忍着。咱们就说个万一，万一妈和爸真分家了，妈连投奔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有个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