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来神了
程桂花还在哀求着：“四丫，听话给你爸下跪就行了。”
章月红机械的摇着头，猛地弯下腰捞住程桂花的腋窝，也不知道哪来的那股蛮劲把她拽了起来。
“妈，你别给他跪！”
“四丫，你咋这么犟呢！”程桂花束手无策，两只眼睛干巴巴的瞪着，连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天知道，这个淳朴的女人，为了给章月红治病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章战国意外的看着章月红，四个女儿里边她是胆子最小的，最听话的，现在竟然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瞪着他。
明明是个十三岁的毛孩子，可章战国却感到后背倏的凉了起来。
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怕，铁青着脸说：“就这样还想我拿钱让她住院？属白眼狼的东西，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玩意，我就是拿钱顺大风扬了也不给她。”
“战国，你别生气，孩子小不懂事。”程桂花费力的劝着，眼看着刚才陈艳芬都帮着说话了，却没想到章月红自己拧上。
她又转向章李氏和章玉华，“妈，大姐，你们劝劝战国，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啊！”
章玉华白了一眼把脸扭开，章李氏很为难的抿着嘴说：“桂花，你整天围着锅台转，不知道战国在外边挣钱的难处，眼瞅着过年了，把钱都放到医院里边，家里头不过了？
我听明白刚才那医生的意思了，现在出院以后也不能缺心眼儿，顶多落下点儿头疼的毛病，要是就为了治个头疼，还的在这一天几百几百的烧着，啥时候是个头哇！
阴天下雨不知道没人怪你，这有钱没钱你还没个数吗？眼瞅着是无底洞，还往里边扔，我看你才需要住院瞧瞧。”
“妈……”程桂花几近绝望的看着章李氏。又倍感愧疚的看看章月红。
“妈的话也是我的意思，你们今天住一宿，明早我来接你们。”章战国冷冷的做了最后的决定。
章月红忽然明白，如果她今天没有醒过来，程桂花跪在她们面前苦苦哀求，会让章战国心软掏钱。
可重生之后，有些事情发生了细小的改变，以至于她看到了这前后的种种，倔强的不屈服，让章战国铁了心。
上辈子当医生，很清楚这场脑炎多么严重，如果就这么放弃治疗，炎症复发，落下头疼的毛病是最轻的，很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
她还没改变妈妈姐姐们的命运，怎么能变成一个傻子？
可现在章战国要是执意不掏钱，她还怎么住院？
这时二床的聂老太太突然哆嗦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些听不懂的话。
有人说快去找医生，她女儿聂静辉却拦住人说：“别害怕，这是下来了。”
下来了，算是跳大神的行话，大概就是神仙附体。会做出或者说出一些正常人办不到，不了解的事情。
改革开放以后，封建迷信思想重新抬头，各种出马的大仙在东北特别多。
作为一名医生，章月红也解释不清这种事情，中医会把这种情况归到外科，就像巫术一样，西医说是癔症。
但追根究底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过了不到两分钟，聂老太太又平静下来。
章玉华心惊肉跳的躲在章李氏后边，“妈，这对咱们没影响吧？”
章李氏刚想答话。
“嘿！嘿嘿嘿嘿……”
聂老太太憋着嗓子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听着就像是黑松林里的夜猫子叫唤，叫人瘆得慌。
紧接着她像是开启了震动，浑身不断的颤抖起来。
看着比刚才的情况更加严重，并且两只铮明瓦亮的眼睛死盯着章月红这边，在他们家这几口人的脸上像X光一样扫过来扫过去，那眼神都叫人觉得邪性。
章玉华下意识的搓搓胳膊，往章李氏身边靠了靠。
章李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想数落她没见识。
就见聂老太太那边动了。
她趿拉着鞋，挺胸抬头的朝着章月红走了过来。
几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章玉华一把抓住章李氏的手，大气都不敢出。
章李氏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没出息的东西。”
这时候就算是被她骂的狗血淋头，章玉华也不会撒手的。
程桂花听说过聂老太太有股仙气，也见过隔壁病房的过来找她帮忙。
若不是在这的几天熟悉一点儿，她也会吓得六神无主。
章战国看起来镇定一些，其实手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
只有章月红好奇的看着她。
聂老太太走到她面前，像跳民族舞似地转了一下脖子，章月红还真吓了一跳。
你想啊！一个瘦高的老太太，脖子突然像错位似地左右动，是个很惊悚的事吧！
聂老太太打了个嗝，聂静辉马上递来一杯水。
老太太仰头喝了一大口，噗的一声全都喷到了章月红的脸上，一口凉水喷的她打了个激灵。
莫名其妙的盯着她，搞不懂这老太太究竟要干嘛？
只听见聂老太太又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反正章月红是没听过那种语言。
她愣愣的瞅着聂老太太。
聂静辉对着身边的人解释，“这是宇宙语，只有仙家之间能听懂，我家教主在问话呢！你们稍安勿躁。”
聂老太太又说了一句，还飞快的对她眨眨眼。
这老太太是有心帮她呀！
章月红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学着她的样子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只是哆嗦肯定不行，还得学几句“宇宙语”。
这就难不倒她了，章月红除了英语说的好，还学过德语，韩语。
乱七八糟的说一些，糊弄这帮人是不成问题的。
她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叽里呱啦的说。
顿时就把章玉华吓懵了，死死的抓着章李氏不放手。
就算是混横的章战国也吓得愣了神，硬撑着胆子说：“快去找大夫，四丫疯了，犯病了。”
章月红一听要找大夫，那不就露馅了。
程桂花都看傻了，哪顾得上找大夫。“四丫，四丫，你这是怎么了？四丫……”
“我……我去找大夫。”
章李氏硬着头皮往外走，忽然，聂老太太喊了一嗓子。
“慢着！”
这阴阳怪气的一声，就像是慈禧太后喊住李莲英。
章李氏胆战心惊的看着她。
聂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夸张的扬起眉毛，瞪大眼。对着章月红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