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戾王彻夜守护

  沐荀眼神微闪了一下,直言:“听说裔兮回来了,我想让你过去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病痛,受没受伤。”
  程嫣如面色一顿,沐荀的心没来由地悬了起来,躲开了她的目光。
  两厢沉默,半晌,程嫣如望了望另一边正在坐诊的父亲,神色如常地开口:“好,我准备一下。”
  步裔兮之前帮助过她,戾王也曾请她为步裔兮调理身子,于公于私,她都会去探望。
  沐荀还想解释一句什么,忽闻身后闪进来一人,急声问:“哪位是小程大夫?”
  程嫣如停下手中动作,看着面前这个腰佩长剑,英眉星目的男子:“我是。你有什……”
  “劳烦马上去樨园别院一趟,我家姑娘染了风寒,身上很不舒服。”赫潜急道,“诊金可付双倍。”
  “与诊金无关。”程嫣如迅速收拾好药箱,吩咐伙计备车。
  “马车就在门外。”沐荀插话,他来时便是乘了马车过来的。
  到了樨园别院,沐荀只在前厅等候,程嫣如跟随轻罗来到步裔兮卧房。
  “裔兮,”她坐到床榻边沿,望了望步裔兮的气色。
  “嫣如。”步裔兮欲挣扎着起身。
  “别动,快躺下。”程嫣如柔声问,“你感觉如何?”
  “咳咳……”方才那一动惹得步裔兮干咳了几声,“只觉得浑身乏力,怕冷。”
  “我先替你把把脉。”程嫣如从锦被下找到她的手腕,细细诊了脉,又观察询问了一番,“别担心,没有大碍。我开副方子,喝几服药,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好了。”
  “嗯,多谢。”步裔兮宽了心。
  “不过,你的体寒之症比以前又重了些,眼下你身子虚弱,调理体寒的药不宜同时服用,等风寒好了,我再过来开方子。”
  “好。”步裔兮大概能猜到,寒症加重,多半是在敕乌马厩里那段日子引起的。
  不久,轻罗拿着药方,送程嫣如出来。
  沐荀在前厅静候,见了程嫣如,忙上前来问:“如何?”
  “不太严重,服了药,过几日便能好。”程嫣如像是汇报公事一般,汇报完便告辞,“我先回去了,医馆还有事。”
  见她转身,沐荀连忙抓住她的细腕,面色不快:“什么叫你先回去?”
  程嫣如回头定然看着他:“你难道没有话要与步姑娘说吗?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不在这等你了。”
  “你觉得我该留在这里单独见她?”沐荀清隽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愠色。
  “或许是不该,但你控制得了自己的内心吗?”程嫣如语调清冷,藏着几许淡淡的愁绪。
  不再多言,她抽回自己的手,走向大门口。
  沐荀心下涌上一股恼意,说不清道不明,只想大声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心,是最难控制的。
  一如现在,他控制不住地恼她那张不饶人的嘴。
  他大步赶上去,再次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直奔樨园外,徒留给她一个气愤的背影。
  樨园中路过的家仆侍女纷纷传来讶异的目光,程嫣如两颊骤然发红,却又无法挣脱那牢牢攥紧的手掌。
  入夜时分,姒天旋方从宫内回来。到了步裔兮房里,见纨绮正在外间守着。
  “殿下,”纨绮低声行礼,“姑娘刚服了药睡下了。”
  “晚膳用了吗?”姒天旋望了望里间。
  “喝了一碗粥,说是没什么胃口。”
  “去找一床棉被过来。”姒天旋放轻脚步,走向里屋。
  里屋内离卧榻不远处生起了炉子,炭火驱走了不少寒气。
  他俯身,借着银烛微光,端详着步裔兮虚弱而恬静的睡颜。目光触及那缺乏血色的双唇,他心头揪了揪。
  夜阑人静,步裔兮从睡梦中渴醒,喉咙有些发痒:“咳咳咳……”
  “兮儿,怎么了?”姒天旋倏然一惊,从床边直起身子,披在身上的锦被滑落在地,“要喝水吗?”
  说话间,他点燃了床头的灯烛。
  步裔兮忍住咳嗽:“殿下,你怎么在这?”
  姒天旋从炭炉旁边拎起铜水壶,往瓷杯中倒满,端至嘴边试了试水温,方才递给步裔兮:“温热的,正好能喝。”
  步裔兮接过来,一连几口喝光了。
  “还要吗?”姒天旋用袖口给她擦了擦嘴角。
  她摇了摇头,看见地上被褥:“你一直在这守着吗?”
  “我不放心你。”姒天旋把被子拾起来抖了抖,重新披在身上,在木凳上坐下。
  “晚上寒气重,你这么守着我,万一也染上风寒……”步裔兮心下愧疚又担忧。
  “我身子可比你结实多了,屋里还烧着炭火,一点事儿都没有。”姒天旋朝她笑了笑。
  步裔兮抬头往窗外一望,天还未明,估计还不到卯时:“殿下,你快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我没有大碍,昨日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大冷的夜晚,赶我走?”姒天旋声音温润,一双星眸在烛光掩映下流溢着看不懂的神情,似是幽怨,似是逗趣。
  步裔兮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你可以去旁边厢房里,多睡一会儿总是好的。这样坐了一夜,手脚也该麻了。”
  “不如就近解决,床榻这么宽,你往里挪挪,我将就一下?”姒天旋嘴角噙着笑,言语间散发着幽幽蛊惑之意。
  步裔兮愣了,苍白的脸霎时漫上一片绯红,双手捏紧了被头,抿着唇没动。
  姒天旋清浅一笑:“罢了,不跟你一个病人抢地方。待过几日,把你接到戾王府的卧房,你也就没有理由再赶我了。”
  “什……什么意思?”步裔兮乌澈的双眸眨了眨。
  “你不会忘了我们的婚事了吧?”姒天旋把脸凑到她面前,煞是严肃地“兴师问罪”。
  “没有!”步裔兮连连摇头。
  姒天旋扬眉莞尔:“我让礼部察看过了,六日后便是大吉之日,你我完婚。”
  步裔兮轻轻点头,迟疑片刻,问道:“没有人又异议吗?”
  “父皇都应下的婚事,谁敢有异议?”姒天旋似是察觉到她的顾虑,岔开话题,“昨日圣上论功行赏,想不想知道圣上是怎么赏我们几个的?”
  “你说。”步裔兮想知道皇帝是如何赏罚睦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