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二章 明目张胆觊觎

  呼犁仍是不肯相信,怎的自己想纳个妃子便会扯上祸事了?
  他瞟了稚狐一眼。自天火一事之后,他便觉出稚狐甚为忌惮步裔兮,排斥步裔兮,那么此刻稚狐定然也存了排除异己之心吧?
  可为何步裔兮也占出了大凶之象?是当真如此还是她信口胡诌?
  呼犁的目光移至步裔兮面庞上,细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神色变化,暗自琢磨:她竟还声称她命格与自己相冲,难道不怕自己将她当灾星处置?或者,她正盼着自己处置了她,因她根本不愿意受封为妃!是了,定是如此!
  “哼!”呼犁冷嗤一声,“我还偏不信了!我纳个妃子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何错之有?如何便会招来天灾人祸?此事我意已决,无须再多言!”
  “大王!”步裔兮见他如此固执,无法再镇定如初,神色稍有急切,“大王,凡我所占断之事,还从未失算过。不信,大王可再试我一试。”
  呼犁乜斜着两眼:“如何试?”
  步裔兮尚有回旋余地,心里稍稍松弛了几分:“我听闻宫里有位娘娘不久便要临盆,可有此事?”
  呼犁道:“没错,达里王妃还有半月便要分娩。怎么了?”
  步裔兮听罢摇了摇头:“其实不然。我当时听闻此事,便起了一课。达里王妃并非半月后生产,而是一个月余五日后,将于太启黄历下月初一晚戌时三刻诞下小王子,重七斤六两。且在临盆之时,异香满室,天有奇光。”
  众人闻之莫不惊讶。
  呼犁惊疑:“竟有此等怪事?那分娩的日子乃是王室名医所推算出来的,说是足月,一向不会有错。再者,胎儿在腹中多待半月有余,那还能活吗?”
  “肯定能活。大王不若静心等一等,且看结果究竟如何。”步裔兮浅浅微笑道。
  呼犁低眉沉思了一会儿,对于子嗣之事他一向极为看重,半点不敢大意。片刻后,抬眸深深地看着步裔兮:“那便等等看。”
  步裔兮心内长长吁了一口气,眸光暗暗向稚狐探去,稚狐也小心地望了她一眼。总算暂时拖延了一段时日,两人都心照不宣。
  长雒城麓王府。
  今日乃姒天权大婚之喜,朝中大臣、皇子王妃以及姒天权的诸位好友陆续赶来,齐聚一堂,府内鼓乐笙歌,一派喜庆。
  姒颛因圣体欠安,未能亲临,但也派了庞嵚带了圣旨替他出席,也能向众人表达出他并没有冷落姒天权这个无权无势的儿子。
  来贺喜的宾客多半是带了家眷的。沐荀是姒天权多年至交,今日自是贵宾中的一员。
  他带着妻子程嫣如一同随了礼,步入内院。
  经过游廊之时,恰好撞见姒天玑和王妃窦氏往这边行来。沐荀早已察觉姒天玑对程嫣如心怀不轨,当即沉了脸色,握住了程嫣如的手,拉着她挨近自己身边。
  姒天玑自然将他如此刻意之举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一丝不快,面上却从容浅笑,两眼很随意地往程嫣如脸上望去。
  程嫣如正不知沐荀为何忽然在人来人往的游廊下牵住自己的手,一直羞窘地低着头,并没注意到姒天玑的目光。
  沐荀侧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此情状,甚为满意,很大方地笑着问候姒天玑:“见过玦王殿下,王妃娘娘。”
  程嫣如这才抬头一看,连忙曲身施礼。
  “免礼。”姒天玑言语柔和,两眼看着程嫣如,温情脉脉。
  相距不过三尺,沐荀自然将姒天玑这明目张胆的觊觎之心看得透彻,胸中愤然,暗暗咬牙。
  但又碍于此刻是在麓王府,不可在麓王的婚宴上生事,只得强自压下满腔愤怒,侧过身挡了挡姒天玑的目光,揽着程嫣如道了句“失陪”,便走向了内院。
  婚宴上,男女不同席。
  沐荀将程嫣如送到北院女宾区门口处,嘱咐道:“稍后宴席散了,不要随意走动,等我来接你。”
  “好。”程嫣如看着自己的纤柔素手都被他握出了红印,两颊顿时一片火辣。
  沐荀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吩咐身后的侍女小芍:“伺候好夫人。”
  “是。”小芍应诺。她为人机灵,经常陪同夫人出入玦王府给侧妃看诊,玦王对夫人的意思她也看出几分,想着主子这话定是让她提防着玦王呢,她一定不辱使命。
  程嫣如正往麓王府给自己安排的席位处而去,半途却见有一个侍女过来找她,那侍女她认得,是恒王妃曲媱的贴身侍女碧岚。
  “程大夫,我家王妃娘娘请你过去叙叙话。”碧岚低声道。
  程嫣如料想应是有事找她,便跟着去了。
  见到曲媱,程嫣如先微微吃了一惊。尽管曲媱搽了胭脂,着了盛装,但浓妆下的虚弱之色依然难以遮掩。
  “娘娘可是贵体欠安?”程嫣如问道。
  曲媱伸出一只手握住程嫣如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又将自己的两一只手覆在程嫣如的手背,远看着像是两人在执手闲谈,实则是曲媱想让程嫣如为自己把脉。
  “娘娘这是……”程嫣如尚未明白她的用意。
  曲媱面带微笑,朝一边方向跟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程大夫,多日不见,可得仔细看看啊。似乎你成了亲,变了许多呢。”
  程嫣如听她话里有话,微微往她指的方向一瞟,看到了恒王的侧妃花可蕊。瞬间明白了什么,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细细探着。
  须臾,程嫣如嘴角勉强牵起一缕笑意:“嫁了人自然是有了变化,不必以前了。”
  曲媱心下一惊,脸上却依旧笑着道:“那我可有些体己话要和你说说了。”
  随后故作神秘的附在程嫣如耳边低声快语:“府里的太医我信不过,只信你,有何症状,你可直说无妨。花可蕊迷得王爷神魂颠倒,府里多是她的耳目,我不得不谨慎。请你千万保密。”
  程嫣如亦是聪慧之人,一听她说完便羞涩地笑了起来,为她遮掩过去:“这样恐怕不太好。”暗示曲媱:脉象所示,身体情况不大好。
  曲媱明白其意,勉强笑得粲然:“不信你回去试试,改日见了面,给我说说效果如何。”
  程嫣如知道此处不宜多言,还是留待回府之后将病症细作分析,再开个方子,想法子交给曲媱,于是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