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为她大打出手

  程嫣如边说边留意着沐荀的神情,但见他丹唇微张,似是疑惑又似茫然。
  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嫣唇。
  “你说什么?什么失踪?谁失踪了?”沐荀蹙了蹙修长的浓眉,一脸不敢置信。
  “步姑娘。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程嫣如一字一句道。知道他会担心,她也不想隐瞒。
  沐荀心中一震,怔愣了片刻,缓缓接过令牌:“人在哪里?”
  “听戾王殿下说是被敕乌的奸细掳走了,目前应该已经到了敕乌境内了。”
  “戾王把人都撤回来了,他有何打算?”沐荀神色有些焦急。
  程嫣如见他这般担忧,隐隐有股酸涩袭上心头:“不知道,兴许还在等待时机。”
  沐荀明白,如今太启和敕乌两国关系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姒天旋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贸然行事。
  “你若是担心,便去戾王府或者樨园看看吧。”程嫣如早知步裔兮是沐荀放在心里的人,如今见他分明心内担忧,却又迟迟不去弄个明白,想来是顾忌着自己这个妻子。
  沐荀神色一滞,满眼讶然。随后,惊讶转成了阴郁,淡淡出声:“我会去的。”
  说罢指了指身后地上放置的一个箱子:“从南边带回来些许物件,你让人拿出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好。”程嫣如见他面色不悦,清澈的眸子里也闪过几丝落寞。
  沐荀听着她这口吻仿佛漠不关心似的,不由地心里憋了一口气,瞟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了。
  程嫣如呆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拱门后,方才去唤了家仆把地上的箱子搬到库房里去。
  沐荀在樨园的桂树下找到了姒天旋。
  两人相距一丈余,沐荀凝视着姒天旋孤寂的背影,声音略带清冷地问道:“殿下可已想好对策了?”
  姒天旋没有回身,微微仰头望了望眼前的桂树林:“与敕乌一战应该不远了。”
  “那便是还要等?”沐荀走近几步,“谁知道要等多久?我们等得起,裔兮等得起吗?”
  一句亲昵的“裔兮”触到了姒天旋的心火:“那你说怎么办?你以为孤不想杀到敕乌去把兮儿带回来吗?孤做梦都想!要不是他们拦着孤以死相求,孤说不定早把兮儿带回来了!”
  沐荀大概明白,“他们”应是指拥护戾王的那一派重臣。
  “是啊,储君之位当然比一个小女子重要得多,不过丢了一个未婚妻算得了什么?”沐荀冷冷一笑。
  话音刚落,脸际骤然刮过一阵风,他敏捷地一闪,却仍是没有躲过,面颊被姒天旋的拳背擦出一片红印。
  抬手搓了搓面色的皮肉,沐荀毫无愧意地望着眼前阴沉可怖的男人。
  “你凭什么在这冷嘲热讽?别以为你帮过兮儿,孤便会一直忍着你!那日,要不是你潜入樨园来找兮儿,要不是你见到孤就夹着尾巴逃了,兮儿根本不会出事!”姒天旋紧紧攥着拳头,恼恨不已。
  “我何曾偷偷潜进来了?我是光明正大来找裔兮帮忙的!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保护不了她,还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你戾王殿下就这么点担当?”沐荀像是不怕死一样使劲往姒天旋心头拱火。
  他这番话好似把火折子扔进了干燥的爆竹堆里,瞬间炸得姒天旋心里震天响。
  姒天旋赤红着双目,哑声低吼:“若不是因为你那块破令牌,她也用不着出府去,不出去也不会给人可趁之机!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你怎么不说你的人都是废物?看个人都看不住,我看你戾王府的护卫也都是酒囊饭袋!”沐荀不甘示弱,高声喊道。
  姒天旋怒发冲冠,“唰”地掣出腰间宝剑,寒光一闪,毫不留情地朝沐荀劈去。
  他挥剑迅如雷电,沐荀飞速避开一步,抽出利刃敏捷迎击。
  一时桂树之下,“噼噼啪啪”,刀光剑影,低矮的桂枝应声落地,打斗处,狂风横扫,落叶漫天。
  正在焦灼之时,忽听管家站在几丈远处大喊:“殿下,殿下!麓王殿下到访。殿下,沐公子,快住手!”
  两人余光瞥见姒天权正站在管家身后,方才同时收了剑,住了手。
  “二哥,沐兄,你们这是……在切磋?”姒天权好奇地望了望面色极为难看的两人。
  姒天旋和沐荀相互瞥了一眼,谁也没作声。
  姒天权当他们是默认了,兀自叹道:“你们这也太投入了吧?跟真去拼命一样!这样不好,会造成误伤的!”
  姒天旋轻咳一声,掩去面上那一丝尴尬,看向姒天权:“何事找我?”
  姒天权低头略显窘迫地笑了笑:“礼部刚给小弟选了大婚吉日,就在下个月二十二,特来告诉二哥和沐兄一声。”
  说完,忽然想到未来二嫂还没有音信呢,自己这样开心似乎有些不妥,赶忙歉疚地对姒天旋道:“二哥,步姑娘迟早会找回来的,你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知道,我没多想。”姒天旋淡淡地应道。
  沐荀问道:“下个月二十二,不就只有一个多月了?怎么这么仓促?”
  “仓促吗?我还嫌一个多月太久了呢!”姒天权讪讪地笑道。
  他要娶的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姑娘,自是期望越快越好。再者,步裔兮突然失踪,二哥的婚事也办不成了,他也担心夜长梦多,恨不得今日便去花府把花含烟接到麓王府去。
  沐荀了然地扯了扯嘴角,看了姒天旋一眼,不欲在此多留,跟姒天权道了声别,便飞身离开了。
  姒天权心知二哥情绪不佳,不便多扰,随意聊了两句也告辞了。
  他二人都走了之后,姒天旋把宝剑支在地上,倚剑而立,凝神暗思,任凭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方才沐荀有句话说得不错,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未婚妻,却还意欲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还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没人能体会他心中有多愧疚,有多懊悔!无人知晓他曾痛斥过自己多少回!如果光阴能倒流,他绝不会有半点拈酸吃醋,绝不会对兮儿生出半分疑心。
  然而,后悔却是最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