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献寿礼遭弹劾
姒天枢送出的是一副一丈长三尺宽的蚕丝《八仙贺寿图》，金缕银线衬得人物栩栩如生，其中蓝采和人物手上还捧着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
姒颛见了龙颜一悦，连连夸赞姒天枢有心。众大臣也齐声附和。
皇后和姒天枢闻言都得意之极，随即目光投向了姒天旋。他们也早已听闻了红珊瑚一事，都等着看姒天旋待会如何逃过御史台那帮谏官的弹劾。
姒天枢有些按捺不住，状似随意地笑问道：“听闻二弟花费万金向东海商人买了一株世所罕见的红珊瑚，不知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姒颛的脸先沉了下来，目光不满地朝姒天旋看去，希望听到他否认。
可姒天旋却微笑着回道：“确有其事。”
当下延兴殿内一片哗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免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步裔兮暗自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但见姒颛正对姒天旋怒目而视，姒天玑脸上的讥笑更甚，姒天枢则神色一凝，一副长兄的做派：“二弟啊，你这就不对了。父皇早有指令，无论皇族子孙还是文武百官，皆须戒骄戒奢，你这样不是违抗圣命，无视法度吗？你若献这么一份寿礼给父皇，你说父皇是收还是不收呢？”
“哼！”姒颛重重在桌案上拍了一掌，震得百官纷纷低下了头。
此时，有御史台的谏官适时出列对姒天旋轮番弹劾一通。这些谏官的言辞可比姒天枢犀利得多，三言两语便给姒天旋扣上了违抗君命，不顾法度的帽子。
姒天玑斜睨着姒天旋，却意外地发觉他似乎毫不慌张。
姒颛语含怒意：“天旋，你可有话说？”
姒天旋一脸从容不迫地揖礼道：“回父皇，儿臣对御史台众人的言辞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儿臣从未说过自己要献的寿礼是红珊瑚。”
啊？庭下又是一片哗然，众谏官都惊愕地望着姒天旋。
姒颛亦讶然：“那你所献为何物？”
姒天旋命内侍打开他盛装贺礼的乌木箱子。箱门一开，众人一看，里面哪是什么红珊瑚，分明是一把玉石座椅。
姒颛见了神色一松，而姒天枢等人则瞪直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
姒天玑乜斜了姒天旋一眼，胸中充溢着不甘与愤懑：怎么回事？明明消息确切可靠，他从何处又找来这么一把玉石椅子？那红珊瑚呢？
“启禀父皇，”姒天旋道，“此座椅乃是昆仑山中的整块寒玉石精雕细刻而成，由九微子道长割爱而得，有助于改善父皇体内的虚热病候，对您今后的修炼大有裨益。望父皇笑纳。”
“旋儿一片孝心，朕心领了。”姒颛愉悦地捋了捋胡须，望了一眼步裔兮，“这九微子道长可与步氏渊源？能否请她进宫为朕讲讲道法？”
一旁的圭余听言心下一紧，好在姒天旋禀道：“回父皇，儿臣先前也以此话问过九微子道长，但道长爱好云游四方，无心俗尘之事，回绝了儿臣。且她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难以寻其踪迹。”
姒颛有些遗憾，圭余趁机欲断了姒颛让九微子进宫的念头，忙道：“陛下，虽然九微子不能亲自入宫，但她献出了至宝，也是为陛下的修炼尽心了。”
姒颛微微颔首，刚想让下一位呈上寿礼，忽见姒天旋揖礼道：“儿臣平白受御史台众人严词毁谤，名誉遭到严重损害，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御史台各谏官听了皆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姒天旋面露忧色：“我太启国乃泱泱大邦，素以礼法治国，而御史台进谏规劝更应该有理有据，像方才那样无凭无据纯属污人清誉，若不是儿臣无意间得罪了诸位谏官，那便是有人存心要诬告儿臣。恳请父皇明察，还儿臣公道。”
“戾王此言差矣。”谏官何琮反驳道，“方才分明是殿下亲口承认重金购买了红珊瑚，怎能说我等凭空诬告呢？”
姒天旋轻轻扬了扬嘴角：“没错，孤是买过红珊瑚，但是却并非买来为了一己之私，那珊瑚也并不在孤的府上，何来骄奢一说？”
众人纷纷讶异，何琮道：“若非为了一己之私，那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买来送人的？”
姒天旋语气平淡无奇地答道：“的确是送人的，送给东海郡下属县里的百姓。”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惊，却又大惑不解。
姒颛道：“天旋，到底为何，把话说清楚。”
“是，父皇。”姒天旋不紧不慢地解释，“如诸位所知，东部州郡数月之前遭受严重洪涝灾害，朝廷及时拨款运粮前往赈灾，灾情才得以缓解。东海郡下属有几个县也受了洪灾，只是不甚严重，但仍有许多人家仓中米粮难以为继。
“其中有个万遥县，县民中一人在出海时无意间获得了一株奇异无比的红珊瑚，有懂行的商人识货，低价购回去，奉为至宝。眼见县里众多百姓衣食堪忧，县令便找到那个商户，劝说其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把红珊瑚出脱了，所得银钱用来帮助同郡百姓，积德行善。
“那商户虽然不太情愿，却也不敢不从。正巧我戾王府出外寻购寿礼的人得知了有此红珊瑚，便引那商户来长雒面谈。我了解实情之后，便以高出十倍的价钱买了过来，但那株珊瑚依旧由他们带回去，充作县里的公物，权作他们镇县之宝。父皇若不信，可派人去万遥县查问。”
姒天旋说罢，众人有的啧啧称叹，有的缄口不言。
姒颛点点头，随即命令东州刺史带人核查此事：“一旦查明戾王所言属实，朕将重重有赏。再令有司严密调查今日进谏之人，若真有受人指使污蔑戾王，务必依律处置，不得姑息。”
几位谏官当下拜倒在地，不敢多言。
姒天旋回到自己席位，与步裔兮相视一眼，庆幸一切不出步裔兮所料。当初放出消息称戾王要在千寿节进献红珊瑚正是步裔兮的提议，姒天旋与陆豫商讨之后便付诸实施了。
步裔兮亲笔写信给九微子，与她说了姒颛修炼虚假《太一经》之后的症状，问起了寒玉石椅，九微子当即便回信称愿将石椅赠与姒颛。随后，由沐荀安排人手护送到姒天旋手中。
这一切姒天玑等外人自是无从知晓。眼看着弹劾姒天旋不成反而很可能牵连到自己头上，姒天玑心里直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