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高兴还是妒忌
步裔兮闻言没有太惊讶：“殿下，方才我起了一课，依盘局来看‘墓神覆日’，有脱气，主尊者消耗大，事情有蒙骗。”
姒天旋与陆豫听了都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步裔兮继续道：“若圣上龙体日渐憔悴虚耗，我想定是与其修炼的心经有关。不知圣上是否一直在练《太一经》？”
“你怀疑《太一经》有问题？”陆豫不免有点诧异，那《太一经》不是归藏道人的传世之宝吗？
步裔兮道：“我也是临时想到的。记得我师叔祖说过，连她都不曾见过那经书是什么样，除了归藏道人的传人，无人知晓。而圣上派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却突然由花家找到了，献了上去。谁也不能证明献上去的经书就一定是真的。”
姒天旋与陆豫对视一眼，陆豫道：“话虽如此，但也无法证明那经书有假。你说盘局里显示主蒙骗，是指圣上被花言蒙骗了？”
“我们都被他蒙骗了。”步裔兮眼神笃定。
她心里清楚自己母亲才是归藏道人的唯一传人，只是她不知那《太一经》到底在何处而已，原先她还以为花言或许找到了经书，如今看来，那本经书多半是花言杜撰的。
见她这般肯定，姒天旋也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淡然问道：“花家百余年基业，曾四世居三公位，是京中名族，没有铁证，无法轻易撼动。”
步裔兮点头道：“我明白。此事关乎圣体安康，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轻易妄言。不如这样吧，我先与花家主君面谈一次。”
姒天旋一向行事谨慎，尚有一丝犹疑地看着步裔兮：“你想当面指出他弄虚作假？他若抵死不认呢？不怕打草惊蛇？”
“就是要打草惊蛇。”步裔兮道。
陆豫浅笑：“看来裔兮已经成竹在胸了！”
步裔兮亦轻轻一笑。
“殿下，臣以为此事可以交由裔兮去办。”陆豫赞同步裔兮的提议，相信她在这样事关重大的问题上没有必成的把握是不会出头的。
姒天旋看了看陆豫，又看了看步裔兮，见两位得力僚属之间这么融洽默契，他该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却仿佛生出一缕淡淡的妒忌。
不过，他很快驱散了那一缕情绪，颔首同意。
三人又谈了些别的事，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才从书房出来。王府的庭院太大，寒风阵阵地刮着，走了一段路，步裔兮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抱紧了双臂。
姒天旋留意到了她的动作，退后一小步，挨着她的侧后方走。宽阔的胸膛，伟岸的身姿像一小堵厚墙密密地将寒风遮挡住了，步裔兮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姒天旋微垂着头，眸光一直定在她的侧脸上。方才她冷得瑟缩的模样煞是让他觉得怜惜，他想，若不是此刻陆豫在旁边，他恐怕早就一把拥住了她，把她裹进自己的外袍里。
出了戾王府，步裔兮照旧欲乘马车回别院。上车前，陆豫叫住了她：“裔兮。”
“嗯？”步裔兮回身望着他。
陆豫目光不大自在地左右瞟了瞟，有点踯躅地开口问道：“索姑娘在别院吗？”
“出去训飞鸽了，不过现在应该回去了吧。”步裔兮两眼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你有事找她？”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她之前答应帮我训练信鸽的，还一直没见她去……找我。”陆豫说罢觉得自己腮帮子有点发热。
“哦……那不如去别院问问她？”
“行。”陆豫本就打算去的，便翻身上了马，跟在步裔兮的马车旁边往樨园别院而去。
不多时，二人便进了别院大门，刚跨入门槛，还没绕过影壁，便听见前院传来一男一女对话声。
女子的声音他们熟悉，是索依的：“你敢发誓说如果我嫁了你，你以后便只娶我一个，绝不纳妾？”
影壁后的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接着一道令陆豫觉得有点耳熟的男声传来过来，那声音听着不甚有底气：“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绝不纳妾。”
“我肯定不同意啊，哪来什么如果？”索依似是极不相信他，“瞧你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分明犹豫不决嘛，说的话你恐怕自己都不信吧。”
对方沉默不语。
“好了，花公子，算我求你了，我跟你真的没有缘分，你别再费心费神地来找我了。”索依言语中带着一丝丝请求。
步裔兮与陆豫互望一眼：花公子，莫非是花似锦？
二人深觉站在这里偷听不太光明磊落，陆豫率先迈出步子，踏入前院，步裔兮紧跟其后。进来一看，果真是花似锦。他与索依站在院子的一角，背对着他们。
花似锦显然不同意索依的说话，这次语气坚定了些：“怎么没缘分，我后来找人算过了，我命里的妻星就近在身旁，不是你还是谁？你说的我都答应，娶你过门之后绝对一心一意待你，可好？”
索依见他冥顽不灵，说也说不通，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欲走，谁知这一转身便猛地撞见正站在几步开外的陆豫。
“啊！”她惊呼一声，轻快地三两步小跑到陆豫身前，笑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步裔兮见自己完全被忽视了，暗自白了索依一眼，偏开了目光。
陆豫瞧见索依一脸的惊喜，心里也莫名地愉悦，然而面上却镇定自如：“抱歉，打搅你们谈话了。”说着还朝花似锦望去。
索依欣喜的笑容顿时僵住，闷闷得觑了花似锦一眼，低喃道：“谁说你打搅我们了？我还巴望着你能来呢。”
声音太小，陆豫没大听清，正低头要问个明白，却见花似锦走了过来，微抬着下巴，有点倨傲又有点客气地问道：“这位是？”
陆豫极其淡雅地笑了笑：“在下陆豫，那日你一箭射死我的飞鸽，我们见过的。”
他这么一说，花似锦倒记了起来，上回索依确实是跟这个人一块儿的。此时看着索依与这个男人似是很相熟很亲近，花似锦心里不是滋味。目光在陆豫与索依之间逡巡一遍，语带不悦地问道：“你们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