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德妃之争
“回禀太后，死者致命伤的确是心口中剑，但中剑之前浑身仙气逆经脉暴走，化成血箭射出，溅射痕迹布满屋内，显然死前已受极重的内伤，更像是内丹自爆。”
龙武卫叁用“死者”二字指代尸体，在事情没搞明白之前他不能轻易断定死的不是蓝贵妃而是曾雪，龙武卫独立效忠龙帝，不允许被误导。
“燕恩嫔，你怎么解释？”太后追问。
燕恩嫔道：“是嫔妾在曾雪欲害秦雨嫔之际偷袭了她，嫔妾无数次地设想过和曾雪的这场生死决战，第一原则就是不能让她使用烎神指，偷袭是唯一的上策，虽然卑鄙但对付她这样一名穷凶极恶、更敢杀害贵妃取而代之的通缉犯，嫔妾甘愿背负骂名。同时还要感谢红紫石榴母女，她们知道我要动手并没有阻拦。”
太后就此沉默下来，推敲思量事情是否存在纰漏，是否合情合理。
皇后道：“原来如此，燕恩嫔救下秦雨嫔，又诛杀暗害蓝贵妃的凶手，手刃天昆系列血案的主谋，肃清宫中藏匿的通缉犯，此乃大功一件，理应上报龙帝得到嘉奖。”
太后道：“皇后，谈嘉奖还为时过早，你没听龙武卫都称其为‘死者’，她到底是蓝贵妃还是曾雪，有待调查。”她目光一转，落在剑长啸的脸上道，“他怎么回事？是不是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红石榴略显遗憾道：“回禀太后，剑长啸前天晚上在蓝贵妃遇害前就被曾雪夺取心智变成一个活死人。曾雪不杀他完全是因为蓝贵妃不想杀他，将他留在宫里当个摆设，他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龙武卫叁，你去看看。”
龙武卫叁奉太后命检查剑长啸的伤情，片刻后道：“禀太后，剑长啸的确已经是个毫无感知的活死人。”
皇后忽地问道：“红石榴，前天晚上蓝贵妃带人闯我倚天宫，‘四大皆满’之死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皇后娘娘，曾雪一直是贵妃娘娘的杀手锏和秘密武器。前天晚上曾雪的任务就是趁袭宫之际潜入倚天宫用烎神指谋害皇后娘娘，可谁也没料到曾雪如此歹毒，进倚天宫后指袭了正在和三靠师太作战、贵妃娘娘最信赖的同门师弟‘四大皆满’，随后又在芳华宫装死设计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中计被擒，曾雪强夺娘娘的宫环，我家娘娘死得好惨”
此时，绯月和紫石榴已将五具尸体运回芳华宫，其中被指认为“蓝贵妃”的尸体直接运进屋里，她和冒充蓝贵妃的曾雪的尸体并排，从容貌上看的确就是芳华宫里扫地的雪姨。太后下令道：“验尸，无论用任何手段，给哀家搞清楚她们是谁？”
龙武卫叁、大宫女如、绯月和司徒涛都聚拢在两具尸体旁，雪姨尸体的手腕上有两道淤痕，符合宫环被强撸的痕迹，这点和红石榴讲述的完全一致，死因更是显而易见，并非对外宣称的遭遇身份不明者杀害，而是特征显著的死于烎神指，她体内的运功脉络正是长白一系，足见无论谁是谁，真假蓝贵妃都是长白一门。
四人商议片刻，向太后和皇后提出一种残忍的验尸之法“开脸辨骨”，唯有切开两人的脸辨别颅骨，才能分辨出颅面骨是否被重塑过。
太后丝毫没犹豫道：“准，同时准许你们使用法术验尸！”
四人得令之后立刻着手切割，等于将两张脸整个挖开移除，细细甄别颅骨上的痕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两人颅骨都明显经过重塑，符合长白秘术捏骨再造的特征。蓝贵妃和雪姨换脸的情况属实，昨晚死在燕恩嫔剑下的蓝贵妃就是曾雪，昨天被送出去宫的曾雪的尸体就贵妃蓝沁儿。
太后沉吟半晌道：“绯月，你去验一下四大皆满的伤。”绯月即刻出门，太后望着两具尸体洞开的脸，叹了叹道，“把蓝沁儿的脸还给她，复原尸体后让蓝淑妃领走尸体，至于曾雪的脸和尸体，扔到城外荒郊去喂野狗！”
片刻工夫，绯月回屋复命道：“太后，四大皆满皆有明显中烎神指的特征，中指后法术失控死在三靠师太阵中。”
太后道：“这样蓝贵妃之死全部真相大白，龙武卫可回去向龙帝复命；秦雨嫔和燕恩嫔回宫，皇后承诺的嘉奖哀家会和龙帝商议；红紫石榴母女虽未参与曾雪弑主之乱，但蓝沁儿是你们的主子，她死了你们便是无主之人，脱下宫环恢复自由身，此外你俩保护蓝沁儿尸体有功，各赏金宝一锭，领取之后带着那个活死人剑长啸今日就离宫；皇后，你命蓝淑妃过来整理蓝沁儿遗物，芳华宫三天之内腾空。曾雪之乱真相已明，谁敢在宫里胡言乱语、新添版本添油加醋，一律按宫规严处！”
皇后忽地问道：“太后，二皇子邺如何安置？”
太后道：“就先养在蓝淑妃的淑仪宫，前蓝贵妃的死讯不要瞒着他，咱们可不能欺骗皇子。”
“是！”众人各自答应，各回各宫。
到这天傍晚，曾雪之乱、贵妃之死已满宫皆知，大家更清楚另一件事，芳华宫贵妃之位已赫然空缺。
深夜，秦弱箬在心湖中又唤出燕恩嫔的元神。
燕恩嫔单膝跪地道：“多谢昆仑大神师姐秦雨嫔娘娘助我达成报仇心愿，从现在起我将唯你马首是瞻，竭尽所能辅佐师姐登顶后位，兴我昆仑，统御后宫。”
秦弱箬笑道：“燕师妹快起来，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蓝贵妃之事外面的人只知道是我向你求救，你为报师仇才襄助于我，这并不等于咱们已经联手同盟，对外咱们还是尽量减少接触，继续保持低调。”
“我明白，暂时还需要我在暗处潜伏，对师姐而言我就是你的‘曾雪’，只不过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秦弱箬道：“也不全是这样，曾雪对蓝沁儿而言是唯一可依仗的杀手锏，而我的杀手锏可多着呢，不会让燕师妹替我以身犯险。”
燕恩嫔道：“没想到这件事太后和皇后会处置的如此迅捷、果断，蓝沁儿在她两人眼中都不讨好，突然死了，又死得合情合理，正是她们所乐见的。那接下来，贵妃之争恐怕没什么悬念了吧。”
“是啊，太后迅速处置蓝沁儿之死，育有三皇子瀚的齐德妃理所当然晋升齐贵妃，太后的势力得到进一步稳固。”
“所以贵妃之争会立刻变成德妃之争，师姐，德妃之位非你莫属了吧。”
“为什么是我？”
“西街还有谁能和你争的？周常嫔三年不能晋升；露嫔在你这吃了大亏没脸再争；就剩下一个杜泽嫔，她背后有皇后撑腰，如果说论实力论打架，她绝对不是你的对手，那就剩下投票这条路，蓝贵妃一死原贵妃系瓦解，投票的局面”
“如何？”
燕恩嫔蹙眉道：“还真不好说，太后应该还会支持露嫔，皇后会提名杜泽嫔，关键就看苏惠妃和蓝淑妃，在原蓝贵妃系瓦解之后会如何选择，苏真这次还会不会继续投你，同时还要说服蓝景滢也继续投你，难度有点大。”
秦弱箬道：“我倒觉得你所考虑的可能都不是问题，德妃之位极有可能落在你的头上。”
燕恩嫔惊讶道：“啊？这不可能吧。”
“奖励啊，太后和皇后不是都说要嘉奖你嘛，你杀了曾雪替蓝沁儿报仇，又替仙界江湖除害，仅凭这一件功劳就有理由被直接晋升为妃，苏惠妃是怎么上位的，不就是有护驾太后这一件大功劳嘛。”
“这她们为什么要提携我？”
“因为她们都没有绝对把握提携露嫔和泽嫔，与其看苏惠妃和蓝淑妃的脸色，不如干脆把你拉上来，这样的话势力依旧处于相对均衡的状态。”
“也好，那我立刻行使‘禅换权’将德妃之位禅换给你。”
秦弱箬叫道：“别啊，别啊，别啊！那也太刻意和可疑啦。”
燕恩嫔道：“有什么刻意和可疑的，燕潇潇与世无争更不参与党争，她们把我晋升为妃明显就是拖我下水，我当场翻脸，我不当德妃行不行？”
“行是行，可别是现在，你就当是替我去占着那个位置。”
燕恩嫔笑道：“既然师姐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吧，我去当德妃，依旧是谁也不管谁也不理的德妃。不过如果师姐判断错误，没人提携我，那咱们可另当别论。”
“嗯，就算投票也得想办法把你投上去，我去找苏惠妃和蓝淑妃谈。”
燕恩嫔道：“师姐，还有个问题，红紫石榴母女知道咱们太多秘密，就这样让她们出宫会不会有后患？”
“不会有后患，我也不会让她们出宫，已命纳兰轻轻转达，让她母女俩投奔到苏惠妃的惠合宫，现在的后宫也仅有惠合宫能容下她母女二人。”
“啊！”燕恩嫔惊讶道，“继续派去惠合宫做卧底？苏真会接受？”
秦弱箬轻轻抬起目光，笑道：“别说得这么直白，那叫‘良禽择木而栖’。至于苏惠妃会不会接纳，据说今天红紫石榴母女出宫的时候，她亲自去送了一程。”
燕恩嫔目露微光道：“主动上钩了？”
秦弱箬笑而不语，转过话题道：“还有那个废人剑长啸，我会命人悄悄送进秦府，以免有人在他身上打主意，毕竟他看见了一切，只是暂时无法表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谢南燕的师父叶炎茹能让死人开口，剑长啸这样的活人还真不保险。”
“不如杀了毁尸灭迹。”
“那可不行，‘善良’二字可不是我随口说说的，剑眉哥已经够惨，让他苟且活着吧。”
燕恩嫔忽地小心翼翼道：“师姐，纳兰轻轻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秘密？”
“何以见得？”
“师姐是在考我吗？就算你上次真的中了‘厌阳毒咒’，纳兰轻轻要替你治疗，一定会发现你隐藏极深的心湖；如果你没中，就需要向她解释，能说服她这样的巫家高手留下成为你的九宫配置，没点真本事怎么能行。”
“嗯，听上去是有点道理。轻轻本来就是我的人，我早就钦定的九宫配置，但她进宫需要恰当的时机，红紫石榴想对我下咒当然不可能，却替她进宫创造出最佳时机，这就理所当然留下喽。”
燕恩嫔好奇道：“凭师姐昆仑大神的手段，应该能招募到更多更好的九宫才是，不会就钦定纳兰轻轻一个吧。”
秦弱箬奇怪地瞧着燕恩嫔。
燕恩嫔道：“好吧，我知道这话问得不恰当，以后再也不问。”
“那你觉得我现在的九宫配置有什么不好嘛？李氏姐妹多厉害，雁荡双殷对她们只是小试牛刀，连气焰嚣张的奚露嫔都不是她们对手；洪九陌、韩夜、李本木哪一个弱吗？”
“是，她们的确不弱，可梅勇和小圈子留着有什么用？空出这两个位置不怕招募不到更强的人。”
秦弱箬神秘一笑道：“有三个原因留着他俩，我今天先告诉你第一个，如果把他俩都换成更厉害的人，那本就‘弱主强兵’的妙雨宫会变得树大招风。我已经那么示弱还被人一直惦记，突然强大起来的话有可能进一步成为众矢之的，以前无论太后、皇后还是蓝贵妃都是单独找我麻烦，若妙雨宫实力继续陡增会成为所有人的威胁，她们会毫不犹豫的联手，甚至我的好伙伴苏惠妃也会对我不放心。”
“师姐英明。难怪这些年她们不太找我麻烦，不仅是因为我遗世孤立不涉党争，谁都不靠，敢于说不，敢于拒绝，更因为我并没有强大到足以对她们构成威胁。”
“我也一直有个问题，我们俩到底谁是‘师姐’？”
“谁是师姐不重要，如果师姐觉得不合适，那我以后索性叫你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