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怎样的女子
秋玉芜洋洋散散的说,却不再怎么吃葡萄了。
“我是这样想的。”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陈慕山听:“我想近日去趟宋父,婉仪的事情,我们有必要跟他父亲说。”
“你要告诉她父亲?说她还活着?”陈慕山发问。
秋玉芜因他的话而沉默,缓了很久,才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说,他老人家好不容易置办完婉仪的丧礼,若是这个时候我再去给他说婉仪的事情,实在是在给他添堵。”
陈慕山想了想:“你的话是有道理的,不是说你添堵,而是在于这个话,你要怎么去说给他听,咱们总不能让他扑空,也不能给他个空欢喜。”
秋玉芜一团凌乱:“那怎么办,总不能不告诉他这些。”
陈慕山缓缓:“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此刻,秋风吹得阵阵,秋玉芜身上衣服穿得单薄,可能是有些着凉,竟咳嗦了一声。
陈慕山见状,微微蹙眉:“咱们回屋子。”
话罢,也不管秋玉芜怎么想的,竟然起身就拦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走过院子,往内室去了。
院子中央还有洒扫的仆人,见状更是看都不敢多看,秋玉芜被陈慕山的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说道:“喂,陈慕山!你放开我!”
只可惜陈慕山是充耳不闻,甚至故意的作弄她,就装作是自己没听清楚,又大声的道:“啊?你说什么?”
这样讲话,更是引得那些干活的仆人们看了。
秋玉芜脸一红,恨得低下头去,不言语了。
这几日,她一直与陈慕山同塌而眠。却还未发生什么事情。
秋玉芜便是这点与旁的女子不同,她虽不愿意,不想嫁给陈慕山,但却十分能接受现状,她明白,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做决断的,所以她很快接受了,她不想因这种事情,迁怒于他,实在是太过莽撞。
有时命运很奇怪,你不想要什么,就偏偏来什么,你也抗拒不得,偶然间接受了,却又发现这样的人与物,又带给你许多的惊奇。
陈慕山将她放在床上,秋玉芜猛然就站起身来,而陈慕山却没皮没脸的懒散躺在床上了,一只手,还紧紧的拉着她衣裙不松开:“我说你总躲着我做什么?”
秋玉芜不自然的想将他的手掰开:“没有。”
而陈慕山此刻却蹬鼻子上脸,一只手狠狠用力,见她直接拽到了床上来,倚靠着自己:“没躲着我,就靠近我些。咱们成了婚的,你我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恩爱不是?”
孟浪孟浪。
秋玉芜极力的挣扎,她是有些羞愤的:“陈慕山!我发现你这人就没个正经!”
“我从来都不正经的,只有娶你,是我做的唯一一件正经事情。”他忽然说道。
似乎深情款款,似乎良善。
而秋玉芜是不信的,她被迫倚靠着陈慕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木气味,又想起了那一次初见面,在戏园子里,那一串檀香木的手串。
忽然间,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她当初要嫁的人,也已经断了缘分。
“你在想什么。”陈慕山闭着眼睛,放松的问她,一只手搁在她的脖颈之下,声音温柔:“别想别的,想想我,多想想我。”
秋玉芜无言以对,于是她开始慢慢默默的梳理自己跟陈慕山之间的关系。
第一,他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有半点真心,说是喜欢,心思却都不知道是飞扬到哪里去了。
第二,他曾经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同时,用财宝金银诱惑自己做姨太太。
第三,他是用不好的手段,强娶了自己,这样的不纯目的,恕她实在是爱不起来。
但这些事情,她总不能现在跟陈慕山说。
有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这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为难,尤其是现在还存在着婉仪这件事情。
罢了,顺着他,尽量的顺着他好了。
“陈慕山,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的女子?我瞧着你房里那四个,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好样的。”
陈慕山侧着头,看她一眼,乐呵:“你这怎么了?吃醋?”
秋玉芜别扭:“我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这人奇怪。”
“我奇怪什么。”陈慕山再度闭着眼睛,轻轻的问她话。
秋玉芜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于是话语里都透着严谨:“我奇怪你为什么会对我上心,按理来说,我不过是个小家碧玉,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从小到大不可能没见过。”
那头在听到秋玉芜如此说话后,停顿了一刻,秋玉芜仔细的注意陈慕山的情绪,生怕是自己讲话给他惹火了,于是也闭上了嘴。
半天,陈慕山才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知道我的心意对不对。”
心意?
秋玉芜一惊。
她一点都没料到,陈慕山会这样问她,不过她这样回话,确实也跟心意有些关系。
秋玉芜没讲话,陈慕山却继续讲:“现在,我说什么,你或许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不然,你又会怎样想我。”
这话,像是软绵绵的报复,像是小刺,扎到了秋玉芜的痛楚。
“我说喜欢你,心里有你,是真的。”
“我第一次见到你,我说过我想拥有你,那就是当时心中的真实想法。”
秋玉芜听到这里,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却令人觉得有些踏实了。
然而陈慕山后头还跟着一句话,这句话说得,却让秋玉芜有些愣神。
他说:“但,我也承认如果你没有好的家世,我不能娶你做正妻。”
多诚实的话,一句话就将苦命女子的一生概括进来了。
秋玉芜觉得有些无奈:“你说的是,但好的家世,就算是做了正妻,也有更多的寂寞在宅院深深里。”
“这世间,赋予女子容颜,身份,各种各样,各形各色的花开,而无论多么美丽,多么娇嫩,多么葱葱郁郁,却都躲不过四季流转,花落花败。”
“怎样的女子,有怎样的哀愁。”
秋玉芜凉薄的意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