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清白

  入秋后,天凉的很明显。
  陈慕山因受伤,这几日都在家里休养。
  但他将这受伤的消息隐瞒的很好,所有人都当他是舍不得秋玉芜,反倒把秋玉芜平白的看重了。
  陈父自打成婚的第一日,按祖辈规矩,喝了秋玉芜的一杯儿媳妇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秋玉芜也比较乖顺,是知道陈父应该不算喜欢她,索性在府中悄悄的,从不多言语,也不多走动。
  陈慕山见她这样,心中之前搁置的心事,又有些升起。
  是父亲与他的约法三章。
  子嗣为重。
  这天他坐在院子里,秋风飒飒吹着,天空中偶尔有燕雀飞过,显得这里寂寞而孤独。
  他忽然开始好奇,秋玉芜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正巧秋玉芜手中抱着盘紫溜溜的葡萄也往院子里来。
  他俩这就算是打了个照面,陈慕山乐得调戏她:“呦,这不陈家少奶奶吗,心情是不错的啊,还端着盘儿葡萄?难不成是打算喂我?”
  秋玉芜这几日算是接触多了他,于是话里也开始带着些故意:“哪能啊,我疯了不成,喂你这种豺狼虎豹?”
  想想这不光明的婚姻,秋玉芜的心中还是有恨的。
  而陈慕山没想到这层,他只是更加揶揄她:“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发发慈悲心对我这豺狼虎豹,难不成还是难为你了?”
  “秋玉芜,谁能为了你送命呢?是我,我为了你上山了,靖观山。”
  靖观山,三字,重重出声。
  他是玩笑话,而秋玉芜一瞥他时,看到了他胸前的白纱药布,心中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声音发闷:“是,我谢谢你。”
  陈慕山见状,瞪她一眼:“谁要你谢谢我,我要你爱我。”
  说到这里,琼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中端着杯热茶,站在秋玉芜旁边,却是冲着陈慕山笑着道:“少爷,茶。”
  这也是有意思了,少爷少奶奶都在,她一个丫头冒冒失失的端了一杯茶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秋玉芜心想,觉得有趣,不禁一抹嘲讽笑意露出。
  陈慕山见到了,冷淡的看着琼沅:“不用。”
  琼沅脸上的笑意瞬间僵持住,但更多的还是勉强的坚持:“少爷,这是热茶,秋天了,院子里风大,您喝些吧,去去寒气。”
  陈慕山看了看琼沅,忽然想到什么,继而又望向秋玉芜。
  他见到秋玉芜始终是那副看透这小姑娘的神情,笑又嘲讽,于是心中也明白了些许,索性就想逗逗她了
  陈慕山故意从小榻上走下来,眼睛盯着琼沅仔细的看,却就是不看她手中的那杯茶。
  而琼沅,还以为是自己即将飞上枝头,笑的更大方了,甚至当着秋玉芜的面,就开始对陈慕山暗送秋波。
  陈慕山就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琼沅以为这是个机会,连忙低头行礼:“回少爷的话,奴婢的名字叫琼沅,今年满十六。”
  陈慕山风流道:“十六,好年华。”
  秋玉芜站在一旁,觉得自己似乎还比不得一棵树,陈慕山跟个奴婢,他俩简直是将自己忽略了。
  出于报复的心里,她主动开口,冷冷:“她年纪好,你干脆收房算了。”
  这句话算是让陈慕山觉得满意了,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秋玉芜,眼神中却带着明朗:“那可不成,这是你的人,理当是你处理才行啊。”
  琼沅听见陈慕山这句话,瞬间脸色惨白,甚至带着惶恐,看向了秋玉芜。
  手中一直端着的那杯茶水,甚至都晃了晃,出了声音。
  秋玉芜根本就不瞅琼沅。只跟陈慕山一句一句:“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她要是和你的眼缘,你收了就是,我没意见。”
  琼沅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
  而正当她把希望全部都放在陈慕山的身上时,秋玉芜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轻笑着出口:“不过你连你房里那四个都不收,我还真是好奇什么样的姑娘,你能入眼呢。”
  这话,便是说她不成人了。琼沅瞬间觉得有些屈辱。
  陈慕山听到此话,却连看她都不看她一眼,竟然转身就往秋玉芜那边去。
  琼沅几乎是瞪大了眼睛,丢了十足的人。
  陈慕山往秋玉芜那头走,走到了近处,当着琼沅的面儿就把她的手牵起来,声音带着亲密和讨好:“我怎么可能呢,都已经有你了,足足够够了。”
  她再也没脸留下来,倒还是秋玉芜给了她一份颜面,瞥她一眼,道:“先下去吧。”
  先下去吧。
  她想的美事都无,只剩下这样一句话。
  琼沅的手指紧紧狠狠的攥着茶盘子,一步步的扭头走。屈辱感倍增。
  “你这丫头倒是个有野心的,主子有的,她也想要。”陈慕山瞅着琼沅的背影,讽刺:“自可惜空有副皮囊,却还不算太出挑。”
  “轻浮。”
  只是陈慕山最后给出的评价。
  这院子寂静的,偶也有下人经过洒扫,向他们问安,但终归因他们夫妻二人在此,而觉得不好打扰,索性暂且离开这里。
  院子里好多的花都因秋天的雨水而被风吹落了,有时候秋风一来,一片的花落叶落,树木花枝却还是娇嫩的,倒让秋玉芜觉得奇怪。
  她此刻,坐在陈慕山身旁的小榻上,乖巧的伸手摘下手中盘子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我想知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陈慕山转过头,好脾气的也要坐在她身旁,而秋玉芜却不露声色的离开他一点。
  但好在他不在意:“你说什么?”
  秋玉芜认真的看着他:“婉仪,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我想婉仪的事情,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她或者,无论如何,我要救她回来,不管她经历了什么。”
  “陈慕山,我说真的。”
  她再度强调。
  陈慕山淡淡看她,同样认真:“那如果她真的清白没了呢。”
  “秋玉芜,我之所以上山,是因为九叔当日所见,我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也知道你一定放不下她,如果她活着,我答应你,这件事情我一定管,可如果她死了,亦或者是她真的遭遇了什么不堪,玉芜,我想她自己都未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