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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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予洋的文综这次以226分的成绩，居于全班最高分，这让他不免有些窃喜和担忧。毕竟自己的文综还是不太稳定的，下一次考试能不能考这么好，还真说不准。
张璇则跟他不同，张璇属于意气风发型，骨子里带着一股子狂傲。全班前十按理来说要在教室挂上大头照，而张璇就是里面唯一一个在笑的人，而且还笑得很张扬，眉毛都在往上扬。苏予洋的照片则显得很秀气，一脸腼腆模样，书生气息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尽管生活步入了正轨，不知道为什么，苏予洋的梦魇却没有就此消停。
其实他也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梦魇，不过是醒来比较累罢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渐渐的，他似乎已经接受了梦魇，醒来之后也只会靠在床边，冷静地喝两口凉水，然后继续睡。
就在月考后两天，苏予洋第一次在午睡的时候也梦魇了。
在午睡时间后没多久，班上的人大部分都趴在课桌上，还有少数的人还在看书做题。对此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是为了学习，只要不影响他人休息便不插手。
苏予洋睡着后没多久，恍惚在梦里觉得很怕，他不知道在怕什么。背后突然伸出手紧紧掐住脖子，被火车碾压，坠楼……这些都是他噩梦的内容。
在梦里一般没有血，也不会痛，但是会真实地感到绝望和窒息。
午睡的时候，他感觉身后有很多只手，伸过来缠住了他的脖子。于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头不安分地摆动着。
“啊——啊——”他突然叫了出来，那声音在旁人听来很是渗人，因为听起来很绝望，像是在呼救。
这一叫，苏予洋自己也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课桌，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以及教室里一部分被自己的叫声吵醒了的同学。
张璇已经醒了，他正偏着头，趴在课桌的书和试卷上，好奇地看着自己。
苏予洋顿时恨不得钻进地里去，那些被自己吵醒了的同学，此起此刻都在盯着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他用很小的音量，对那些人对着口型。过了一会，那些同学才又趴了下去，教室里便又只能听到沉稳的呼吸声了。
因为怕打扰到大家，苏予洋没敢再睡过去了。晚上梦魇都无所谓了，顶多辛苦一点，可是午睡梦魇的话，班上的人都会被自己吵到。他也没起来看书，只是趴在课桌上，一遍遍地观察着窗台瓷砖的裂缝，外面马路边形形色色的树，和那一罐晶莹剔透的糖果。
午睡铃响起的时候，苏予洋已经做好了被大家质问的准备。
然而，跑过来问的人却都是带着一种关心的语气。在那短暂的十分钟期间，他的课桌前站了好几个人。
“苏予洋，午睡的时候我听见你出声了，怎么了？”周子漪问道。
自从她上次跟苏予洋坦白了之后，她就心虚似的，不敢主动找苏予洋说话了。苏予洋也没有表态，周子漪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这次跑来问苏予洋，既是出于关心朋友，也是一种试探。
苏予洋看到了周子漪，也顿时觉得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周子漪已经自动疏远自己了。
“我最近做噩梦比较厉害，可能会尖叫……真的很抱歉，我原本只有晚上睡觉才会这样的，以后午睡还这样我就干脆不睡了。”苏予洋看着围在自己课桌旁边的几个同学，满怀歉意地解释道。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呀？”“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他们丝毫没有提到午睡被打扰的事情，反而还关心起了苏予洋，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准确地说，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这个下午窗子里吹来了微风，既不是很凉快，也不是很燥热。他桌面上的蓝色便利贴被吹得翘了起来，眼前一张张真诚又热切的面孔，让苏予洋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天的晚上苏予洋记得真真切切，星星非常明亮，璀璨又耀眼。这样美丽的夜空，大概是夏天才专属的吧。
和张璇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他还没开口，张璇就柔声问道，“你要不要蜂蜜？我给你带。”
“蜂蜜？为什么？”苏予洋一头雾水，走廊寂静无声，学校路边小虫子的叫声窸窸窣窣。
“你不是梦魇嘛？蜂蜜水可以定神的，你不知道吗？”
苏予洋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笑道，“不用，我不怎么喝太甜的，牙齿不好。”
张璇把校服卷了两下，往肩膀上一搭，“好吧。”他脸上的眼镜还没来得及取下来，由于长期戴眼镜，鼻梁上都出现了印子。
张璇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了下来，“你看，今天的夜空真好看。”
他们正经过教学楼前面的那一片树林，学校里有很多玉兰树，长得又高又大。苏予洋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看到了满目的星光，他也停了下来。
“阿洋，我们可能以后没多少时间可以这样悠闲地散步了。”
“嗯？”苏予洋似乎没有明白张璇的意思。
“现在五月差十来天就要过去了，到了六月，高三的高考完，我们也就快了。”张璇喃喃地说道，又兀自叹了口气，“不知道到高三了会忙成什么样呢，大概晚自习都会延长得更晚吧，也可能每天都会累得不行，哪还有时间这么天天散步呢。”
“阿洋，其实跟你待在一块的时间，是真的很快乐。我这整个高二啊，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给你写了字条，还厚脸皮地找你买牛奶。”
他笑得像星星那样漂亮，却引起苏予洋的一阵感伤。
“你别这么煽情了，我都不习惯了。”苏予洋伸手勾住了张璇的手臂，他的手和张璇的手臂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哪怕已经和张璇牵了很多次，苏予洋还是会和第一次牵手时一样，全身发麻，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他又何尝不会感伤，无时无刻他都不在害怕张璇会离开自己，苏予洋更加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贪婪地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