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心里被堵得难受极了。
  原来连他们都知道沈一川的事情了，沈一川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可能事情早就传遍了吧？苏予洋没有闲心细想了，他的脑子现在一团糟，只想快点睡觉回教室把没弄懂的那两道地理题弄明白，然后找张璇说两句话。
  右脸现在还是很疼，眼睛附近似乎肿起来了，苏予洋一边下楼一边想着自己会不会看上去很滑稽。
  回到教室的时候，张璇一眼就看出来了异样，他用手肘碰了一下苏予洋，“你脸怎么了？”
  苏予洋用手轻轻摸了摸，“碰到了高一时候的那几个，说话有点难听…起了冲突，被他们扇了一下。”
  张璇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这群人怎么这样！你后来怎么脱身的？”
  “我也打了回去，就走了。”苏予洋竟然抑制不住地冷笑了一下，然后无力地靠在墙上，“张璇，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张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用手指揉了揉他的头发。苏予洋的头发很软，也很听话，服服帖帖的，从五指间穿过的时候也没有乱糟糟。
  “为什么在我打算专心学习的时候，要跳出来嘲笑我。我不欠他们什么东西，我也不想大度，我就是讨厌他们。”苏予洋的语气很失落，也很坚决，张璇很少听到苏予洋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怎样，”张璇安抚着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瞳孔，“但是现在的你真的很好，你没有做错什么，阿洋。”他看到苏予洋的眼神飘忽着，瞳孔仿佛一眼望不到底，清澈又阴暗。睫毛也像受伤了的蝴蝶翅膀一样，低垂着，失去了光泽。
  但是苏予洋没有时间想这么多，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他不想堆在心里。“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苏予洋努力地挤出笑容，然后安安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强迫自己开始看书。
  翻书的时候，那些嘲笑的声音总是会出现在他耳边，此起彼伏。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会变得更好，因为你，但不是为了你。”理智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苏予洋的笔又开始挥动起来。
  而晚自习的时候，月考的试卷就已经开始被讲评了，自然也就免不了对答案。张璇一向以文综出名，这次月考他的文综选择题更是只错了两道，几乎拿下全班最高分。
  与此同时，苏予洋对完了就知道自己错了八道选择题，不多，但是也不少。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错十几个，当然，战略中心还是在听老师讲解题目上。
  但不得不说，他的心情现在低沉极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沮丧，仅仅只是因为不相关的人说了几句难听的吗？好像也不是。
  苏予洋下了第二节晚自习之后，跟着周子漪走到了栏杆边。
  他看到周子漪满脸愁容，趴在栏杆上叹气。
  “你怎么了？”苏予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让周子漪觉得唐突。
  她抬头看到是苏予洋，便又谈了一口气，“我文综错了12个选择题，烦死了。”
  “文综不会可以找张璇嘛，”苏予洋把双手搭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对面教学楼稀稀落落的灯光，“其实，我是想找你倾诉一下的。”
  周子漪立马抬起头，打量着苏予洋，“发生什么了吗？”
  “我高一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欺凌我的人，今天我又遇到他们了，还跟他们发生了争执，为此还打了起来。我想我好像真的无法释怀过去的事情，光是看到他们我就……不舒服。”苏予洋的语气很平缓，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对面的灯光，“而且，你看到的那个经常来找我的男生……他其实是说喜欢我。我没有偏见的意思，只是我真的无法接受他的好意，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我其实也很无奈。”
  周子漪先是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了，她才以万分惊讶的语气问道，“你……跟人打架了？你不知道被发现要背处分的吗？还有，那个男生？他喜欢你？”
  “听起来我像是在骗人吗？”苏予洋的眼睛在黑夜里也充满了光泽，“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什么人，除了张璇，你是第二个。”
  “你第一眼看上去，给人感觉特别冷，但是跟你接触了发现你是个很温柔的人。确实想不到你以前经历过这种事情，不想原谅就不要原谅了吧。”周子漪对着对面的灯光，痴痴地笑着，“下次别再跟他们动手了，不值当。但是我就怕他们再来缠着你，毕竟那种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干。”
  “至于那个缠着你的帅哥……”周子漪狡黠地笑了一笑，“我有点妒忌你，你说，要是有这么好的男生追我，我早就跟他走了！”
  苏予洋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她笑了，明明是很烦躁的心情，跟人倾诉了之后就会舒服很多。在上了高二之后，不知不觉中他跟身边的人已经建立起了感情羁绊，苏予洋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整天板着脸、脸上写满“生人勿近”的他，已经越走越远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躯壳，再上了两节晚自习，苏予洋今天似乎有些吃不消了。所以在下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精力留下来学习了，便走到张璇的桌边，“张璇，我好像有点累，今天我不学了。”
  “嗯，正好，我今天也考试考累了。”张璇虽然嘴巴上这样说，但是从他现在容光焕发的状态看，怎么都看不出“累”字。
  出校门的路上，苏予洋突然想伸手摸一下他的耳朵，看上去很白净，摸起来很软。
  他的手指慢慢地伸了过去，触摸到了张璇的耳廓，然后滑到了耳垂，竟然是冰凉冰凉的。
  “你摸得我好痒。”张璇稍微躲闪了一下，然后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手，“什么毛病啊你。”
  “张璇。”
  “嗯？”
  “你答应我，不要随便丢下我。一开始带我走出黑暗的那个人是你。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好，我答应你。”
  万籁俱寂，只剩黑暗中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