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教室门口还没有人去，张璇迅速开好教室门，上午要考文综，可得好好背一下。
  苏予洋现在听到文综两个字都有点心慌，在于他的文综现在水平上下起伏，好的时候做起题来能得心应手，但是不在状态的时候，能错一大堆。
  进文综考场的时候，他有些不安，成绩单上他的数学英语成绩总是很耀眼，偏偏文综全凭运气。
  这次月考的文综题好像有些难，苏予洋后面写大题的时候手都在抖，因为害怕写不完。其实手早就已经写得酸痛了，但是他不敢停笔。地理大题遇上了没有思路的时候他更加慌了神，大脑一片空白，又怕耽误太多时间，因此暂时跳过先去写了后面的题目。
  到最后的半个小时，他完全是在抢时间了，字都变得潦草了起来，笔疯狂地在他手中来回摆动着。说文综考试的架势就像打仗，一点也不为过。
  随着考试铃的一声响，苏予洋也正好收上了笔，全体起立的时候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把题目都写完了，直到这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手的酸痛，从手指到手腕。
  苏予洋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下了楼梯，然后大家各回各的教室。
  当他回教室的时候，张璇还没有回到教室，倒是自己座位上仿佛放着什么东西。
  “苏予洋，刚才有人找你。”周子漪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自己的座位上放了一杯双皮奶，还有两个打包得很精致的慕斯蛋糕。
  苏予洋愣了一下，这时候能想到的只有沈一川了。“是不是一个高个子男生，不戴眼镜？”
  “对对对，还长挺帅。”周子漪朝他花痴地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为什么送你东西呀？你过生日？”
  苏予洋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物品，不知道怎么做处理。“我不过生，这些东西你帮我解决吧？”他有些尴尬地把东西递给周子漪，扔掉好像的话也不礼貌。
  周子漪有些迟疑，“这可是别人送给你的，我吃掉……不太好吧。”她凑到苏予洋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很讨厌那个人吗？”
  他一时噎住了，讨厌？也说不上吧。面对着周子漪那双睁得很大的眼睛，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和沈一川的关系，“不讨厌。不过，说来话长。总之你帮我吃掉吧，就当是帮我忙。”
  “阿洋，你考得怎么样啊？”张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刚从考场出来。
  苏予洋趁机轻轻把东西放在了她的座位上，示意周子漪吃掉。
  “后面大题差点没写完。”苏予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从文具盒里翻出自己的饭卡，“我们吃饭去。”
  张璇把考试的文具往桌上一撂，“考个试把我考饿了都，赶紧吃饭去。”他甚至还迫不及待地轻轻推了苏予洋的肩膀两下，“快走。”
  周子漪愣在座位上，就这样看着他们俩走了出去。
  下午最后一堂考完数学出来，苏予洋已经头昏脑涨了，他手忙脚乱地收好那几张写得满满的草稿纸，然后准备下楼。
  走廊过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男生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苏予洋。”
  眼前的人似乎很久都没有看到了，高一时候的同桌，以及当初站起来“揭穿”过他的几个人的其中之一，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三个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眼前。
  苏予洋不想说什么，也觉得没有必要说什么。他从未忘记那一段过去，他也承认自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在面对过去的记忆的时候，他要么是选择一直逃避，要么就是以一种麻木而又高高在上的态度，冷视那一切。
  “这不是高一班上那个可怜鬼嘛？”曾经的“正义之士”嬉皮笑脸的，痞里痞气地调侃些他。
  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则冷笑了一声，“他就是苏予洋？那个被沈一川正在追的基佬？”
  苏予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有一丝嘲讽，这些人其实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过就是凭着自己的嘴臭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罢了。
  他挑了一下眉，“让开。”
  高一的同桌双手抱在胸前，“哟？还有脾气了？”他伸出戳着苏予洋的肩膀，“现在你怎么神气得不行了？高一被我们欺负的时候，不是还哭哭啼啼的嘛？”
  没等苏予洋接话，另一个油腻的男生阴阳怪调道，“那可不得神气？沈一川给他撑腰呗。”“苏予洋，我就没看出来你好这口。”三个人挑衅地笑了笑，眼里写满了嘲讽。
  苏予洋忍着右脚的疼痛，抬起头，眼神锐利得可怕，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真是——垃圾——。”
  “啪”地一下，一记耳光印在了脸上，苏予洋还没回过神来，就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声音很响，仿佛在提示着他过去的屈辱。
  他的右脚现在根本不能太用力，但是他此时咬着牙，狠狠地朝对方的腹部来了一拳，“垃圾别来恶心我了。”他恶狠狠地和对方直视，丝毫没有躲闪，然后用力地推开了对方，继续向前走去了。
  苏予洋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善良，他不大度。他不想原谅过去，不想原谅那些人。而现在的他，虽然胆怯，但是已经不懦弱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再次面对过去的那种嘲笑和耻辱，那些人的声音和语调，都让他感觉很恐惧。苏予洋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会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会避免与他人的情感交流。
  但是刚才打回去的那一瞬间，哪怕他知道走廊里有摄像头，也知道这样做被发现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对前途有怎样的影响。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打回去了，没有一丝迟疑，就算被发现，被记过，他还是想打回去。
  但是这些人，这些话语，就像一只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捂住了苏予洋的口鼻，让他整个人都跌进了无尽的黑暗里，踩不到底，也摸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