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你知道了一个新事物之后，那个新事物似乎就会不停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沈一川就是这样的一个新事物，对于苏予洋来说。
  已经算得上是初春了，手脚终于不用冰凉了，这样的气温也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直到第二节课下，苏予洋才从沉重繁忙的学业中抽出来，他慢腾腾地走到走廊外面想去喘口气，靠在走廊上什么也不用想，放空自己的大脑。
  张璇当然也跟着他一起出去了，经过上午两节课，他甚至有些想打瞌睡了。出教室清醒一下也好。
  教学楼前面的樱花陆陆续续地开了一些，还有前面的各种花花草草，空气里充满了一股青草香味。苏予洋很喜欢这味道，他趴在走廊上，慵懒地闻着这股气味。
  “苏予洋——”
  声音极为低沉，苏予洋望去，右边楼梯口靠着沈一川，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嘴里像叼着一支香烟似的叼了根棒棒糖，颇有点地痞的味道。
  “你靠走廊干嘛呢？”沈一川说着，竟然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苏予洋顿时语塞，他看了看身边一脸懵逼脸的张璇说道，“我就下课了站这里休息会。”
  沈一川挤在一个挨着他的地方，指了指他们的教室后门，“你教室在这里啊？”
  “嗯。”他轻声道。
  “我下回来你教室找你玩！”沈一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余光瞄了一下旁边的张璇，然后哼着歌上了楼。
  苏予洋觉得很不解，为什么这个人要接近自己，还是在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对方的前提下。凭沈一川的模样和气势，估计也不差朋友吧，他苏予洋何德何能这样被人接近呢？
  张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苏予洋，似乎想说什么，他最后还是开了口，“阿洋，沈一川他……”
  “什么？”苏予洋语调微微上扬，显然是很关心这个话题。
  “是个gay。”张璇很平淡地说了出来，“跟他一起打过几次篮球，当时有哥们儿问他有女朋友没，他自己说的。”
  苏予洋不知道如何接话，支支吾吾地，“那……”，然后就卡了壳。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开玩笑，我跟他也不熟。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觉得任何人都需要被尊重，他刻意接近你，也不排除对你有想法。如果你自己无法接受的话，还是注意保持距离比较好。”张璇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这会儿却无比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知道了。”苏予洋不敢发表什么评论，更不可能自恋到觉得人家喜欢自己。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被人接近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他也只是仅限于想跟沈一川成为普通朋友罢了，别的也不敢多想。毕竟他对张璇的感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还在越陷越深，甚至已经喜欢到无法自拔。
  上课铃在此时合适地响了起来，两人安安静静地走进了教室。
  又是一节背书课，苏予洋却发现自己精神难以集中了。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张璇的表情，神态，语气，和那句“他是gay。”
  张璇说他会选择尊重，尊重别人的性取向。苏予洋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其中之一，他不是喜欢男生，而是喜欢张璇。
  一起回放的，还有那天张璇那句，“朋友是朋友，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如果张璇知道自己当做朋友的人，其实暗地里喜欢了他很久，会疏远他吗？
  苏予洋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之后跟张璇再一起去食堂吃饭，苏予洋都很担心自己再遇到沈一川，他怕自己不知道怎么跟对方交流，最终落得一个尴尬场面。
  但是苏予洋完全估计错了，沈一川说去教室找他玩不是客套话。
  当天晚自习课间，苏予洋正缠着张璇问一道地理题，他为了一个选项已经跟张璇争了半天，然后就被一个同学拍了一下肩膀，“苏予洋，外面有人找你。”
  张璇看着苏予洋走开的背影，他的直觉告诉他只可能是沈一川了。他觉得这样跟出去不太好意思，显得他这人多八卦一样。但是苏予洋长得干净又明朗，沈一川看上他也不是没可能……
  苏予洋刚出教室门，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沈一川，“下了晚自习可以一起走吗？”沈一川问得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别扭，眼里似乎还带着笑意。
  苏予洋想尽可能表现得很真诚，“我下晚自习了一般还会在教室里多学一会，而且我已经固定的有伴一起走了。不好意思了。”他一抿嘴，旁边的酒窝就出来了。
  沈一川顺便一脸很失望的表情，接着又耸耸肩，“好吧。”但是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继续靠在门边看着腼腆的苏予洋。
  “我其实想问一下，”苏予洋觉得自己已经鼓足了勇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是说…为什么会主动来找我之类的。”他觉得气氛已经尴尬到了极点，特别的不自在。
  沈一川双手交叉，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慵懒地说，“因为，我想接近你，我觉得你挺让我感兴趣。”
  苏予洋听到这番话，明明不是告白，却已经红了脸，甚至手上都出了一层汗。“快要上课了应该，你先回教室上课吧，我只是好奇所以问问，没别的意思。”
  沈一川带着笑容离开了，苏予洋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思想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