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最近苏予洋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班主任总是打量他和张璇。
  没错，他和张璇并肩走进教室的时候，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班主任却一直盯着他们俩看，从他们俩出现到一直盯到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那种目光让苏予洋总觉得班主任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他最担心的是，班主任会不会误会了他们俩的关系，然后编座位把两个人分开。虽然……他们俩的关系也没有哪里可以误会的，张璇跟谁都能打打闹闹的，他们俩的举止也没有一点可以让人怀疑的地方。
  但是苏予洋还是忧心忡忡的，还在下了晚自习的时候问了张璇，“张璇，你有没有觉得，班主任似乎挺喜欢瞪咱俩的？”
  张璇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瞪咱俩干嘛？我们又没干什么亏心事！”苏予洋急着解释说：“我总觉得咱俩走一起的时候，班主任在瞪我们。你说，会不会上次你在我脸上画东西，他进来看到了误会了什么？”说罢，苏予洋感到自己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误会了什么？”张璇不解道。
  “就是……咱俩搂在一起……”苏予洋有些无奈，卖力地解释着。
  张璇看到他一副害羞的样子，又笑了，“这有什么好误会的？好朋友之间，还不让搂了？”张璇用右手弹了一下苏予洋的脑门儿，“蹦”的一声响，“你呀你，瞎担心些啥呢，真的是。”
  苏予洋摸了摸太阳穴，什么话也别说，但是心里蓦地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可能是，张璇一直把自己当做好朋友吧，而且应该还不是顶好顶好的那一种。
  想什么呢，能当朋友就不错了，也不敢奢求再多进一步了吧。苏予洋想着，又释然了。
  这才开学的第三天，班主任就把座位重新编排了一次，所幸的是，苏予洋和张璇仍然留在原来的座位，周子漪则坐到张璇的右边去了。苏予洋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他担心和张璇坐得太远，关系会变得疏远。
  毕竟张璇性格那么讨人喜欢，只要坐到远离自己的地方，肯定也会有别的人吵着要跟他一起干这干那的。苏予洋瞬间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其实还挺自私的。
  以前没和张璇一起去食堂吃过午饭和晚饭，这几天天天一起跑食堂之后，苏予洋由此认识了张璇的一个初中同学。
  那个叫程希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看上去她跟张璇的关系很好，好几次都在他们俩一起去食堂的时候蹦出来，然后很热情地和张璇交谈，这种时候苏予洋就会安静地站在一边等他们讲完，毕竟他也插不上嘴。
  苏予洋免不了想多问两句，“刚才那女孩，你朋友？”张璇轻轻点点头，“嗯，我初中就认识了。叫程希，理科班的。”苏予洋只是点点头，没继续问了。
  苏予洋心里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在惶恐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张璇的后颈，很干净，然后再一直往上，是一头柔软的头发。
  这样美好的人，总是会有很多人追随吧。苏予洋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矫情。
  张璇的话打断了他的矫情，“阿洋，你现在文综怎么样了？”
  “我历史跟地理学不来……历史老是背了后面忘前面，最近做的题都错一大把。”苏予洋一脸苦笑，又叹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觉得我们可以晚上一起自习。”张璇冲他狡黠地一笑，“反正教室钥匙也是我管，晚上自习了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会了再回家。”
  既能学习又能和张璇一起，苏予洋自然是点头如捣蒜了，“好啊，我晚上想背背历史。”“我做数学。”张璇扔给苏予洋一个棒棒糖，自己也剥开了一个。
  有的时候张璇觉得自己还挺傻的，跟苏予洋的聊天话题竟然是学习，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苏予洋带过去了，也变得书呆子了。
  今天的晚自习是数学和政治，都是苏予洋擅长的科目，上起课来他觉得得心应手。
  苏予洋偏科实在是太严重了，数学英语之类的强势科目，平时考130+没问题，然而历史和地理都在及格的边缘挣扎，也难怪班主任找他谈话，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文综的重要性了。
  下了晚自习之后，苏予洋乖乖地拿出了历史书和地理资料，放在课桌前面。张璇则翻出了数学试卷，平摊开来。
  全班同学不一会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教室里空了。张璇把教室里其他地方的灯都关掉了，只留下了他和苏予洋那一块的灯亮着。
  苏予洋拿出历史书开始翻，小声地背了起来。张璇则卷起衣袖，皱着眉头开始算数学。
  空荡荡的教室里，因为只有一盏灯亮着，显得有些暗。苏予洋小声地背着，声音没敢太大；张璇的笔划得飞快，笔尖在草稿本上快速地划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苏予洋背了一小会，又翻了翻地图册，地理里面的地图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就着灯光，手指在地图册上比划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山脊…山谷…”
  两人都学得心无旁骛。
  学习到了九点四十左右，他们俩才走出教室。苏予洋“啪”地关掉灯，张璇合上门，上锁，然后抽出钥匙。
  走出教室，张璇长出了一口气，“算数学果然很头疼。”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在出校门的时候遇到班主任。
  “老师好。”张璇觉得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笑眯眯地跟老班打了招呼。班主任扫了他们一眼，问道：“怎么走得这么晚？”
  “我们今天在教室里多学了一小会，下次会注意的。”苏予洋答道。
  班主任也就没有说什么了，还点了点头。两人便加快了脚步，快速走出校门。因为学校里高三的学生下自习比较迟，所以就算到了这会，都完全不用担心校门已经关门的问题。
  此时晚上有些凉，苏予洋感觉自己双手冰凉冰凉的，可能是因为自己体寒，他特别怕冷。
  走到了校门前面一块，张璇冲苏予洋一摆手，“以后也一起学习哈。”然后朝左边的方向一路跑去了。
  苏予洋慢吞吞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说是家，其实是租房，因为爸妈方便给自己陪读，好照顾他，便租在了学校正对面。
  学校对面有很多这种租房，几乎都是给孩子陪读的。平时一下自习，这里面到处都能看到穿校服的学生们，也有不少家长站在前面的广场上接孩子的。
  苏予洋的租房在三楼，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再缓缓把门打开。爸妈都还没睡，还在客厅里坐着，缓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我跟班上同学一起学习去了，以后也会下自习了在教室里多学习一会了再回来的。”苏予洋老老实实地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滋润一下喉咙。
  “跟我一起学习的同学，叫张璇，我跟他玩得挺好的，他邀我晚上一起在教室里多自习一会。”
  老妈轻言细语地说道，“也不要学太晚了，还是要劳逸结合。我跟你爸看你这么晚没回来有些担心，既然有同学一起那就最好了。”然后苏爸爸就开始催他快点去睡觉，“学得这么晚，快点去洗漱了睡觉，早点休息。”
  苏予洋无比乖巧地点点头，准备去洗漱。老妈又在他刷牙的时候凑过去，“予洋，要不要给你泡杯牛奶？”苏予洋摇了摇头，继续刷牙。
  洗漱完毕后，苏予洋倒头就睡了，头脑超负荷运作之后总是睡得很快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