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杂言碎语

  昭姮收下了太后的黎嬷嬷,皇后的高嬷嬷还有秀儿,自往后的半个月里,忙的不可开交,人前人后的一边学习打理,一边努力地代管后宫,尽量不拖累前朝的宸霂。
  但是管的住宫中的事情,却管不住宫外的事情。
  太后的丧期才刚刚开始,中间又走了一个皇后。
  昭姮对于后宫的事情已经应接不暇了,偏偏又能听到不好的消息。
  “小姐,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话,说咱们宫中有邪祟,克死了太后还有皇后,奴婢都快要气死了!”
  昭姮抱起安沁:“你会这么生气,他们口中的邪祟,说的是我吧!”
  凌霜语噎,又气不过:“奴婢就是不明白了,皇后跟太后出了问题,小姐是最为尽心尽力的帮着皇上打理后宫的,虽说……虽说成效不见得多好,可终归是稳住了后宫呀,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小姐你?!”
  昭姮笑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说的,我们说自己问心无愧,可别人还觉得你是矫情,故意收了委屈一样!若是做什么都在看着别人的脸色眼色行事,自己岂不是累得不行了。
  凌霜撇嘴:“您话是这么说得,但……”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了。”昭姮放下安沁,把安沁的手交给凌霜:“你带沁儿去玩吧,我还有事儿呢,如果你再听到这些话也别生气,别管了。”
  本来以为就只是嘴巴多了一些,宫中流言蜚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昭姮也没放在心上。
  可谁想到流言蜚语传得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到了朝堂上,就是变本加厉的过分言语。
  都说:“现在后宫管着凤印的昭姮就是个妖女,不仅仅克死了皇后太后,现在连国家都被这个女子克到了。”
  “就是,现在原安城这半个月都没有下过雨了,肯定是这个女子的问题。”???
  昭姮听到凌霜回来这么复述的时候一口水喷了出来:“不过是半个月没有落雨了,这种事情也怪的到我的头上?”
  凌霜跺脚:“小姐,说这些您不生气也就算了,可有些事情您还能忍吗,都说我们昭家家门不幸,是老爷夫人作孽!”
  “放屁!”她不介意别人说自己,但是说道昭家人的头上,那就要生气了:“哪个嘴巴吃了茅房里的东西硬是发出阵阵恶臭的!?我昭家也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
  凌霜道:“这个还不是最最气人的小姐!”
  昭姮蹙眉:“还有比这个还过分的不成?这些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
  那些大臣现在,以窦丞相为首,一起上奏,要废了昭姮这个妃位,贬为庶人或者关进冷宫,为的是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
  昭姮冷笑:“他们说得轻巧,窦青不过就是想要对付我罢了,还得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没有找他的事儿,他就非要找我们昭家的事!”
  经霜愤愤不平:“现在还僵持在朝堂,就非要皇上废了您!”
  “废了我?我只是一个妃子又不是皇后,何来废之说?”昭姮冷笑:“他们呐,就是觉得自己都了不得了,一个个皇上有事儿的时候不见他们站出来找办法,现在皇上没找他们事儿,一个个跳起来了。”
  “那……那怎么办呐。”
  现在大臣们还在朝堂那儿僵持着,皇上要是答应他们了……
  昭姮叹了一口气,将安沁给凌霜抱着:“你好好保护安沁,我呢,就去前朝看看那些大臣们,要怎么对付我这个姮妃,要怎么废了我!”
  凌霜抱着孩子,急忙挡在昭姮的面前:“不行,小姐您不能去,您要是去了,谁知道那些大臣们会怎么欺负你啊!”
  “听话,你带好安沁,如果安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凌霜抱着安沁,特别想要追上去,但是安沁经不起这样的颠簸,只能掉泪,心中担心得不行。
  昭姮进屋,加重了自己的妆容,一度不好浓妆艳抹的她,这一次居然自己动手,为自己整理妆容。
  火烈的红唇,加上上挑的雾眉,眼角的犀利,眉心的点妆,都让她身上,带着高挑的从容。
  大殿之上,宸霂坐上龙椅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大臣们,昭姮突然出现在大殿正中间,冷笑:“怎么了这是?本宫在后宫里面,都能够听到你们在这儿议论的声音了,怎么,本宫帮着皇后打理后宫,帮着皇上处理内廷,你们就是这么给皇上添乱?”
  大臣们纷纷看过去,昭姮衣袍上绣着的是金丝梅花,无比纵容,墨绿在身,若不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个人,就是皇后。
  明明是在背后说昭姮坏话的一堆人,偏偏是在见到昭姮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窦青厉声色严:“简直是岂有此理,开什么玩笑,后宫女子,怎么可以到前朝的事情,怎么能够跑到这儿来!”
  他转身给宸霂行李:“皇上,都说了这个女人是妖女,如今没有您的召见,就敢私自过来,有伤大雅,简直就是太过分了!您这样都要纵容她吗?!”
  宸霂悠悠地抬眼看着昭姮:“你来做什么?”
  昭姮也不慌不忙地看回去:“听闻有人要逼着您做事儿,臣妾就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子大成这样的?”
  说罢,她直直地朝着宸霂走过去,站在了龙椅边上,俯视下方:“说罢,你们继续说,让本宫听听,你们都是怎么逼皇上的,不成功,是不是还要逼宫一回?”
  “你这妖女是怎么说话的!”这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站出来就指着昭姮骂:“我们是在为南楚着想,出去妖孽。倒是你,这个时候来,是何居心!”
  “就是!像什么话!”边上,便有人迎着这人的观点开始壮着胆子说。
  宸霂大吼了一声:“放肆!”
  吓得台阶下众人瞬间安静,没有一丝声响。
  宸霂冷冷地说:“你们一个个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平日里朕没见你们说多少话,现在能跳起来了是不是?”
  宸霂方才一直不说话,让人有一种差一点就要被说服的错觉,但是现在这么一说,又让那些大臣们不寒而栗。
  宸霂从前在朝堂上生气过一次,不过那时候他也年轻,愣是直接把跟他意见不和的官员给罢免!
  当然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官员年纪大了,自个儿私下过来找宸霂帮忙,说是要回去。可家人都不让,觉得他拿着俸禄还有些用处。可他呢,就像辞官回家,颐养天年。
  那于是!宸霂就跟人家演了一出。只是这气场,还留在每个大臣的心中。
  大臣们这会儿,纷纷闭嘴。
  宸霂森森地看着他们:“说啊,怎么不说了?!皇后生病的时候,你们有谁能比站在朕边上的姮妃更加尽心照顾的?”
  “皇后出事,整个后宫你们谁敢说不是姮妃为朕打理好的。听信一些流言蜚语就要跑到朝堂上来谴责朕,弹劾一个后妃,你们一个个的都长本事了,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
  昭姮又从上面缓缓走下来,走到了窦青的边上,面相宸霂:“敢问丞相大人,那些留言是如何说本宫的,还请丞相大人跟本宫说一说。劳烦您了!”
  窦青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也不介意告诉你。世人都说,后宫贤良淑德的太后还有皇后,突然暴毙,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他们出事了,你倒好,直接掌管了凤印,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测,那就是你克死的她们!”
  昭姮冷冷道:“从前只是觉得您不喜欢我们昭家针对我们昭家,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一个人,妄为丞相。你也知道皇后跟太后贤良淑德是不送亵渎的,你倒好,连两个故去的人都不放过!非要拿着她们二人来说这些荒诞之词。”
  其实朝堂上不少人也受过太后的恩惠,现在拿两个过世的人来说事,实在是有一些没心没肺。
  听到昭姮这么说,许多人也不好再说下去,不过也有继续说的,比如带头的这个窦青,他如今就跟封魔了一样,非要抓着昭姮不放。
  “妖女,你也好意思说她们二位,对她们不尊敬的难道不是你吗?”
  昭姮冷笑:“本宫问一下在座的各位,皇上是不是天?”
  “皇上,是南楚的天,当然也应该是各位的天。”安顺抬起头,震声说。
  他早就想骂这些人了,但是宸霂一直不发话,他如果先说了,谁知道大臣能不能借题发挥吧事情怪到昭姮的头上去。
  现在昭姮过来了,他心里激动,昭姮说的话,当然是要帮着接话的。
  昭姮继续道:“你们不说话,就证明皇上是天,那宫中有妖邪这些话,是说来给谁听的,是说皇上这个天不顶用了,南楚的天被本宫这个妖邪给害了?你们到底是不把自己的国家放在眼里,还是单纯的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大臣们一阵尴尬,私底下眼神交流,无声地商量对策。
  昭姮不给他们思考的机会,继续训斥:“都不说话了?是默认了,錒那本宫来问问窦丞相,丞相大人怎么觉得的?”
  “哼,老臣觉得可笑,皇上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却让你一个卑贱女子在朝堂上向这些跟随过先帝的老臣们问话,你有什么资格!皇上,糊涂!”
  其实这场论战,就是昭姮跟窦青之间的战争。皇上默许了昭姮过来说话,就是默许了昭姮为自己说话,地位没有丞相大,他们能说什么。
  更有,今日的昭长英也不在,昭姮是知道的,昭长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窦青已经练着几日在朝堂之上说这件事情了,跟他争吵了几日实在是觉得头疼的厉害,今日就告假了。
  若是知道昭姮今日会到朝堂之上来,那就算是真的病的厉害了,也会上来帮着自己的女儿吵起来的。
  不过没有关系,昭姮这模样,看起来也是不吃亏的。
  可是呢,因为昭长英没来,窦青就有话说了。
  “今日你们昭家,都没有好意思上朝堂,怎么,还不是心虚了!?”
  “哟,您但是好意思说我昭家的事儿,您怎么不说说您那考场上发挥优秀的儿子呢。”
  昭姮是不喜欢借人家伤疤的,但是谁跑窦青先说了昭家的坏话。
  可以说昭姮,可是不能说昭家,如今的昭家,也是昭姮的软肋了。
  窦青青筋暴起,就要打昭姮,被宸霂一声震住:“窦青!你是不是有些过分得寸进尺了,朕不说话,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朕,由着你胡来了?!”
  宸霂站了起来:“朕,在这儿听着你们说这么多,算是听明白了。窦青,你今日是来为了朕好的,还是为了你自己好的?”
  窦青语噎:“皇上!”
  “朕不想听你解释了,今日散朝,你怕是为朕考虑这么多,朕也很是感动,不若就让你休息半月,也好,为朕想想对策。”
  “皇上!”
  “朕不想再听到你说别的话!”
  “至于姮妃!”宸霂看向昭姮:“她没有经过朕的允许私自进朝堂,违背宫规。可说的在理,也能够让你们听到朕的心声,有赏。罚也是该罚的,禁闭三日。”
  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故意护着昭姮的,就算今日大家都说要昭姮怎么地,宸霂都不会对昭姮做什么。
  这件事情算是无疾而终了,可昭姮却连连叹气。
  “怎么了?”宸霂在昭阳殿看着昭姮趴在桌上,过去摸摸她的头:“今儿多大胆,都敢上朝堂了。”
  昭姮道:“臣妾上朝堂,其实没有想着能够让皇上对臣妾做什么,帮着臣妾,就是觉得气不过,也想要看看那些人还能说出点什么来。现在皇上帮着臣妾这么说话,怕是他们更有话说了。”
  宸霂微微摇头:“朕从来不怕他们说什么,朕想要看看,整个朝堂上有几个人会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