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何以堪
他们母女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太后是故意的，可不是因为不在乎不喜欢这个女儿了，这么多年的母子情也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了。
只是半年不进宫来见见她，也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太后心里有怨气，也想着给个闺女一点教训，不是什么都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
她看多了这世间的套路，说到底宸霂大多是都是为了昭姮所以才这样，加之刚刚他说的安沁，更是验证了她的想法。
“哀家知道，但是现在来说，你昭家确实没给皇家做出什么贡献不是嘛？”
“还要如何贡献？他……”昭夫人和曾被这么欺负过，从前有靠山，现在是靠山自己倒了下来，还要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辩解，她从何辩解？！
她面对这样的场景只能是额描越黑，昭夫人忍着一口气：“是……太后教训得是。”
不叫母后，而叫太后，昭夫人心里也带着无线的怨念。
太后如今偏爱跟窦家也就算了，窦家于昭家倒是没有那么的势均力敌，可也没有友好到哪儿去，尤其是现在以为云裳公主的事情，算是不相往来了。
太后当着她的面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偏心窦芸，她心里如何是滋味。
太后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也就不要多说了，今日你是留在宫中用膳呢，还是出宫回去呢？”
若是真的想留在宫中，又岂会下这样的逐客令？
她若是还留在宫中，情何以堪！
“儿臣就不留了，再说小公主儿臣也是放心不下的，要回去看看。”
太后笑道:“只怕是从前自己的孩子都未必这么用心，如今也知道害怕了？”
“母后说笑了……”
昭夫人在后宫，这一回也算是把脸面都给丢光了，后宫的妃嫔现在谁还会把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坐在马车上，她是一路哭着回的太尉府。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昭姮看到她回来，是红肿的双眼，瞬间皱起眉头关心道：“是不是问出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没关系的，我们不在乎！”
“若是真的有什么倒也就罢了。”昭夫人听到女儿问她，心里那股子难受的劲全都喷涌出来：“你说这算什么，皇上居然因为大臣们说什么我们家养着小公主，有不臣之心。一个公主能有什么不臣之心啊！”
昭姮问：“这是宸霂亲口说的？”
“除了那个小崽子还能有谁啊！？你说母亲我身为他的皇姐，虽说没有很亲，但是从前对于他也是关照顾得很的，他在后宫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了。”
昭夫人将刚刚在皇宫中的尴尬境地全都说给了昭姮听，昭姮安慰了许久才缓了缓。
“凌霜你送夫人回房休息。”
昭夫人不肯，抓着昭姮吐了一肚子的苦水：“不回去，我还休息什么呀，姮儿你是不知道，太后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对我做过今日这般丢人的事情，当真是觉得不想活了我，我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别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昭夫人进宫被太后给埋汰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到那些城中大户的耳朵里，那些人都是明面上的关系，知道了昭家被嫌弃，日后说话做事，也就不好办了。
但是结果好像比过程发生得还要快，昭长英气冲冲地从门外头进来，都快要吃人了。
身后跟着的是低头不说话的昭司南。
昭姮蹙眉：“这是怎么了？司南你又去惹事了？”
昭司南嘟着嘴：“我才没有惹事，惹事的是那些嘴巴狠毒的人！”
原来是昭长英今日想要带昭司南去见见那些大臣官员，跟他们认识认识，也为他以后的前程做个基础。
本来人家跟昭家也没那么好的关系，加上宸霂这两天的表现，难免让人议论纷纷，见风使舵。
不仅没有什么好的脸色，反而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
就如：“都真是会养闺女，也不知道怎么教的，真是‘前途无量’得很。”
又说什么：“你们昭家现在‘今非昔比’了，就算是皇上也得给你们昭家面子吧？”
更有过分的话，说的是昭姮在外头这么久了皇上都没有派人过来接走，这是什么，这是不知道在宫中做了什么不检点的事情，皇上嫌弃了，不要了。
昭司南什么性子，还能由着别人说自己的姐姐吗？
所以他二话不说上去将三两个朝廷大臣给打了。
昭长英看不见吗啊？不，他看见了，但是他假装劝架，愣是让昭司南打得人家鼻青脸肿的才过去拉开昭司南给别人赔罪。
那些大臣也是很生气，想来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昭家的处境不好过了。
昭夫人听完，哭得更难过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我们家招谁惹谁了就被这么说，皇上怎么能这样对我们呢？！”
昭姮坐了下来：“娘你先不要着急，会想到解决办法的。大不了，我进宫去跟皇上说说。”
虽说之前跟宸霂说了不进宫，但是他们说的是昭家，实际上矛头都是指着昭姮的，谁相信这是意外？
她就奇了怪了，在宫里的时候没人希望她好过，现在好了，宸霂也让给他们了宫里也不回去了，这些人就是不让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皇上怎么会相信那些人说的话呢，事情发生的还这么的突然？”昭长英对于现状都有点不能理解。
“人是会变的，你说皇上从前三天两头的叫你进宫，现在常连回来了，已经不爱搭理你了。”昭夫人抹泪：“我看就是……就是常家……还有窦家，窦家他们也在看着我们的笑话，从中作梗！”
昭姮安慰着：“娘，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哪有那么多的人一起欺负咱们家的，从前没被欺负的，怎么突然就欺负上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能有身边原因啊，皇上今日那说话的样子，你都没有看到，为娘是再也不想进宫去了！”
昭家上下是一团的混乱，昭姮叹了一口气：“好了，别难过了，说到底，我是不信宸霂会相信那些人的鬼话，不说别的，就常连，上回还说要收司南做徒弟呢！”
“谁要他做司南的师傅了，我们昭家跟他们常家，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不过的，不要有什么交集！”
昭姮沉默片刻：“凌霜，你去宫门口说，就说我病了，要请一位太医过来看看。”
“小姐哪儿病了？”
“我想着这个情形，来给我看病的一定是秦末，他跟皇上熟悉，为人也比较豪爽，问皇上不如直接问他好了。”
凌霜慌忙地就跑出去了，等了半个时辰回来，却没见到秦末的身影：“小姐！”
“怎么了？秦末呢？”
就算秦末没有过来，好歹要有别的太医过来，凌霜一个人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小姐，奴婢去宫门外说了，他们进去禀告，结果出来的时候一声鄙夷，说姮妃又不是宫中的妃嫔，生点病都要找太医的话，日后别人又怎么说。”
“合着不给过来？”昭姮问：“还说什么了？”
“还说，连宫都回不了，还好意思来请太医。太尉府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怎么会连一个好的大夫都请不到，只怕是无病呻吟，胡乱叫了，想要皇上关心疼爱罢了！”
昭长英怒火中烧：“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说这种话！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老夫非要过去砍了他们不可！”
昭姮给昭司南使眼色，昭司南虽然自己也想上，但还是应着昭姮的脸色，将人拉回来：“爹，你别冲动。”
“我说爹你能不能别那么着急，你现在去了又能如何啊？”
昭长英愤愤道：“我还怕两个侍卫不成？！”
“您自然是不怕他们的，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呢，您倒好，不动声色的才好，反而要上去惹事。你说最后就算是皇上不找您麻烦，那些百姓呢？！”
昭长英气不过：“那就让他们胡说八道？！”
“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您当年风光的时候他们不是一样过来吹捧了？”昭姮道：“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他们为什么这么说，而是怎么让源头缓和才是啊。”
昭姮头疼得厉害，“好了爹，这是咱们昭家的事情，女儿定是要知道皇上搞的什么鬼，女儿会想办法问清楚的，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事情还是没有解决，今日是后宫里的人都在说昭姮的坏话，明日就更厉害了，真是宫中的事情都传到了宫外。
昭夫人说去散散心的，结果去见那些个‘老姐妹’个个嘴下不留情。
都说昭家现在让皇上看着都不大舒服，看来昭家离没落也没有多少时候了，问的是昭夫人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出来散心。
还有的洋装好意：“不如你们赶紧的看看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变卖的，也好换些银钱。”
得罪了皇上，那可是动不动就满门抄斩，动不动就吵架了，贬官了，都是有可能的。
气得昭夫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躲在屋里哭。
昭长英呢，宸霂在头几天给了那么大的脸色，现在好了。之前就算是对昭家不满的想要说昭家坏话的都藏着掖着，现在明着来了！
以来说昭家现在作风不好，又有说这个不好的那个不好的，总之就没什么好的。
愣是在朝堂上被说了个边，最后呢，宸霂说的是：“太尉或许是有些累了，这些年为朝廷也没怎么休息过，不如休息几日也好。”
休息几日，这不就是贬值的预兆？
昭姮听到的时候，一口水喷了出来：“皇上真这么说的？”
昭长英牙痒痒地：“这还能有假，为夫这么多年的脸面，算是全都丢光了！”
昭夫人哭得更厉害了：“这可怎么办啊，你说现在什么都被针对，皇上怎么就信了别人，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昭姮蹙眉：“娘你别想太多了，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皇上都不让你爹上朝了！”
“他不让您上朝，您不能进宫去跟皇上说说。”
昭长英愤愤别过头：“不去，皇上都这么说了，我还进宫去找皇上，被别人怎么看待？！”
事已至此，昭姮也不多劝。
自己正午十分去了宫门，宫门口的侍卫天天都在换，见到昭姮能认出来的也没几个。
“你是何人？”
昭姮一身淡蓝色的袄裙，盘起的发髻干净利落，白玉耳环将精致如月的脸庞衬托得别有一番韵味。
朱唇微张：“还请二位进去通报一声，姮妃要见皇上。”
“你……你是姮妃娘娘？”
一个侍卫有些吃惊，另外一个却有恃无恐：“你说你是姮妃就是姮妃啊，你有什么证明？”
“本宫在这儿，还需要什么证明？！”昭姮站在那儿，抬着头反问他们，语气平淡，但是带着压人的气场。
侍卫感受到昭姮的气场：“你，你说是就是啊，再说……就算你是姮妃娘娘又如何，皇上没有召见，你怎么就私自跑过来的。”
昭姮歪着头看他：“本宫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一下吗？你去不去，你不去本宫就现在宫门外等着看，你说一天会不会有人去跟皇上说。到时候皇上问为什么没有人通传，本宫焉能放过你？”
“明明就是一个失宠的妃子，还想着见皇上呢。”
面前的这个侍卫在犹豫，而朝里面去的那两个侍卫，却很小声的在议论昭姮。
昭姮挑眉，“去，还是不去？”
那侍卫想了想，拱手：“娘娘请在此等候。”
他虽然也知道昭姮现在是个失宠的，但是说到底，她也是个妃子，在昭家还没有没落的情况下，一样是他不好惹的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日后昭姮失宠成了不争的事实，昭家真的没落了，他再去落井下石也不算晚。